伊丽莎白·巴托里是恶人。
在十六世纪至十七世纪,她出生在特兰西瓦尼亚公国最强大的家族——巴托里家,在其一生之中杀害了六百多人。
被害者全部为女性,主要是佣人,但也有前来求学的贵族子女。
以所杀害的人数为基准,她的杀人手法可谓卓越。
全都是『拷问』。
许多女孩活生生被撕碎身体,被凿洞,性器被切除,在痛苦中丧命。伊丽莎白喜欢用处女的鲜血淋浴。其拷问刑具以便布满尖针的鸟笼,以及将牺牲者活活拥抱致死的钢铁处女最为著名。
因此,她的登场迎来一片谩骂。
『继承战』在王城中所设的竞技场中进行。
地狱的市民们允许在现场观战。数以千计的魔族以及无法升天的亡灵们聚集在现场,见证新王的诞生。市民们大多酷爱罪业,但即便拥有那种堕落伦理观的他们都忍不住去声讨一些犯下滔天罪行的人。而那种人,才是真正的恶人。
在成百上千的谩骂声中,伊丽莎白光明磊落地张开双臂。
她就如同歌剧舞台上的主角,挺起胸膛————。
「————闭嘴」
短短两个字便令观众们钳口。
这正是伊丽莎白·巴托里,连神明都不畏惧的,高贵的女人。
在她的正面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个年龄大约四十左右的红脸美男子,但他并不是人类。
————他是鬼。
酒吞童子。俊在脑中重新梳理信息。他是栖息于大江山,是鬼的头目,不断掳走青年和贵胄女子。其来源众说纷纭。
正当俊想到这里的时候,酒吞童子就像看穿了他的思考一般,开口说道
「日本有许多常见的说法,落魄的山神、生前对众多女人始乱终弃的亡者、掏人心脏的孩童——好了,我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呢?无所谓了。现在这里就只有你和我,这就是一切。你说对不对呀?」
那声音就像在唱歌。他发出富有张力的低音,举起手里的朱漆酒杯灌了一口。酒吞童子让酒杯手里转动起来,然后又往空酒杯中倒满酒。
他就像讲故事一样继续往下讲
「童子和神一样,拥有超脱尘世秩序的属性,能扰乱此间与尘世的境界,因此有的在人间会遭到妨碍与蔑视,被当做鸡鸣狗盗之辈。我能以敌人的身份与贵族女性交手,倒也不失为愉快」
酒吞童子轻轻一晃。瞬息间,本应坐着的他已逼近伊丽莎白面前。酒吞童子用粗犷的手指托起伊丽莎白雪白的下巴,轻声说
「你不会给我喂毒酒吧?现在就算邀请,我也不会再碰敌人的酒了」
「退开,无礼狂徒」
啪地一声,伊丽莎白挥开了酒吞童子的手。酒吞童子一边摆着手一边向后退。战斗尚未开始,刚才的相互接触不过是简单的戏耍。
然而俊感到自己心跳加速,非常紧张。
在俊的面前,酒吞童子正笑着。然后安德雷亚斯远远地守候在酒吞童子身后。
安德雷亚斯双臂交叉,以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他们。
伊丽莎白的侧脸不改凛冽之色,忽然张开红唇
「你在动摇什么?」
「难免会紧张啊」
「愚蠢。你只管像羔羊一样盲目地相信我,这才符合礼数」
「是啊……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伊丽莎白」
「很好」
拷问的淑女嫣然一笑。
在对面,鬼正愉快地望着这一切。
不久,命运的钟声敲响。
瞬间,双方同时行动。
* * *
巨大圆形擂台的外侧已由地狱的执行人张开结界。
只要从踏出结界一步便被判定为逃亡,以即死处置。
在几乎紧贴结界的范围内发生了变化。
擂台之上突然拼建起古老的日本宅院。
那应该是酒吞童子以魔力引发的变化。理所当然,俊也被关在了里面。
酒吞童子坐在铺有榻榻米的大厅中央,正喝着酒。伊丽莎白没有一丝,召唤出装点有宝石的椅子,优雅地坐了下去。
沉默持续了许久。
安德雷亚斯也一言未发。他也知道,在恶人之间的战斗中,主人几乎没有能做的事情。他们也许在战斗开始前做了一些部署也可能没有,之后就随便『棋子』发挥。
这才是恶人。
「你爱喝酒吗?」
「那是我的爱好」
伊丽莎白回答了酒吞童子的提问。酒吞童子开心一笑,又出去另一只杯子,往里面倒了酒。但俊看到那酒的颜色后眉头深锁。
酒呈红色,还散发出铁锈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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