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仆不是人类。
「佑树大人,您真是豁出去了呢。」
坐到佑树对面的千代这么表示。
「面不改色地把求婚对象推落地狱,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只能说真不愧是佑树大人。」
「多谢夸奖。」
灿笑。
虽然试着露出最为亲切的笑容,却因为宿醉而无法顺利完成。佑树也想成为随时都可以把讽刺当成耳边风的人。
「但是千代小姐,我觉得你才真的是厉害呢。」
「哪个部分呢?」
「你知道得真是清楚。」
佑树把神鸣泽世界推入『那个房间』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之后就陪结束工作的神明喝酒。到刚才醒过来为止,应该都没跟千代碰过面才对。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从神明那里听说的吗?」
「不,怎么可能呢。」
千代摇了摇头。
「对现在的那位小姐来说,我可是敌人。而且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绝对不可能和解的敌人。她不可能跟我说任何关于个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
这个叫千代的女仆只是道具。
不但是为了维持整个世界而冷酷无情地持续运转的齿轮,也是比任何人都更残酷地压榨神鸣泽世界的人物。除了照顾起居之外,她和神明之间不会有对话。但是她依然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
亦即桐岛佑树与神鸣泽世界,互相确认过双方立场绝对无法相容一事。
这也就表示在这栋仙居,也就是神明居住的宅邸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女仆的掌控之中。由于她能洞悉所有事情,因此想隐瞒只是在痴人说梦。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佑树站在同样的立场也会这么做。只不过,不知道该说她是手段高超,还是准备周到呢?
「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千代自己也享受着花草茶并且这么问道。
「虽然顺利获得了神明的信任,但现在一切又回归原点了。佑树大人今后有什么样的方针呢?」
「哪还有什么方针。」
佑树以苦涩的表情这么回答。
「我的方针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应该说从投身于九十九机关以来就一直没有改变。也就是保持这个世界的存在优先于一切。就算是求婚的对象,我也不惜推她去当活祭品。」
「不愧是佑树大人,真是了不起。」
「我本来就有所觉悟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坚持这种邪魔歪道的人生直到最后一刻。」
「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到我丧命为止,我没有自己轻松过生活的打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仆露出灿烂的微笑。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以完美微笑为卖点的女仆,这时候似乎稍微透露出其他情感。也就是苦笑,或者是失笑的含意。
「因为整个世界会比佑树大人的生命还要快结束吧。佑树大人表示要以邪魔歪道的身分过完的人生,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完成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家主人虽然没有说,但是这个世界的构造也差不多快到界限了。」
「快到界限?咦……?」
「我们家主人净化这个世界污秽的力量马上就要用尽。当然也有可能在那之前,我们家主人就先一命呜呼。因为她一直都在强迫自己硬撑,其实能撑这么久已经算很不错了。」
「…………」
也不能责怪佑树会出现茫然僵在现场的反应吧。
这等于他所做的一切都遭到了否定。他为了守护世界而放弃一切,而神鸣泽世界则是他不顾立场藩篱也想与之结合的对象。现在他将一次失去这两者。
「真的吗……」
一会儿后佑树用双手覆盖脸庞。
对方随口说出的事实,反而造成更加强烈的冲击。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或者开玩笑。她的口气让人自然就认为是事实,所有的点也因此连成了线,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何况直觉也告诉自己,女仆所说的是事实。
整个世界要毁灭了。
神鸣泽世界也会死亡,而且是在不久的将来。
——沉默的时光流动着。
佑树持续地思考。
千代则静静啜着花草茶。
「你……」
一阵子后佑树才沉重地开口说话。
「你有什么打算呢,千代小姐?世界毁灭的话,你也会失去存在的意义吧?不对,应该说你自己也会跟着消失。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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