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力量之歌

  一如鸟儿用枝叶筑巢,我们也被电子的巢穴保护。人们早就习惯以电器为基础的生活,倘若有人蓄意破坏呢?答案再明显不过。

  自那天起,已经过了约两周。

  电子产品故障的频率愈来愈高。

  每一天,不便都侵蚀著我们。电视机一打开就嗡嗡作响,跟大型垃圾没两样。现在我连到底有没有电视节目都不清楚。哪天或许浴室的热水器还会自动烧水、害家里淹水,微波炉也金曰过度加热食物、引起火灾。

  就现状而言,停电让它们都动不了反而还好一点。听镇上不知哪里流出的传闻说,只要中止电力供给就好,可是供电装置本身也是电子机械,想要斩草除根本不可能。

  手机也不再满足我们的需求。虽然没再擅自响起,但也无法联系任何地方。

  电视、网路,这此平常我们拥有的资讯源全都毁了、被遮蔽了。

  只有肉眼可见范围的变化,成为我们的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若远方真的在打仗,我们也无从得知。

  彷佛教科书上没读过的页数所写的课文。只有这种感觉。

  混乱的世界彼端,是晴朗的天空。

  我站在窗边,将清爽的凉风满满地吸入胸口。

  不论吸多少,肺都无法清空,只充斥著浓雾般混浊的白。

  学校自然而然就不去了。别说星期六、日,我连星期五也不出门,但爸妈没有责备我。没有人敢肯定镇上哪里还在正常运作,或许危险随时都会发生。

  我从二楼窗户窥探景色变化,感受目前的城镇现况。

  有时,远方会传来巨大声响。騒动的人声海啸掀起,连这里都遭余浪波及。人心惶惶之下,崩溃的人们成为暴民。

  基于这些因素,爸妈应该会允许我一直关在家里。

  再来就是能关多久的问题。现在物流也受到严重影响,身为小孩什么也不必做就能过活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到时候,我并不认为自己能拼命活下去。

  大人们对现状也得不出答案,只是忧虑地低著头,将自己封闭起来。

  他们蜷缩的模样不再可靠,看起来只像大型的小孩。

  至于大肆喧闹的大人,全都是那个什么教的人。有时他们会从我家门前跑过。为什么他们能那么高兴、那么有精神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只有他们看得到?

  可是,即便真的看得到什么,也不代表就能防止世界末日。

  一开始那离奇的开端,还令人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当雪球滚动起来,我们很明显地正在步向毁灭。三不五时升起的滚滚黑烟,数目可曾减少?

  那些理所当然布满、垂落眼前的电线中,说至疋现在仍有什么隐藏在里头。

  但即便把那揪出来,我大概也不舍薇什么。

  我离开窗户,坐在椅子上面向便条纸,把那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或是别人送的便条纸组,从书桌深处拉到面前,写下对他的思念。

  像延续以往作过的梦。一天又一天,不曾终止。

  寄不到的信件愈积愈多。

  原来我喜欢他的这些地方。

  原来那么多小细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一一确认后,那种胸口满满的感觉,与现实中自己的落差,令人想哭。

  在那之后,我跑遍了城镇。不愿相信眼睛看到、耳朵听见的,只是一味寻找他。

  或许至今这一切都是我搞错了或是想太多,其实他只是单纯感冒,待在家休息。我发狂地在城镇里徘徊,直到接受现实为止大概花了三天。

  就连那几天徒劳无功的日子,感觉都像好久以前的事。

  一天太漫长,光是呼吸就让人精疲力竭。

  哔助乖乖坐在窗边。最近它莫名安静的日子变多了,甚至令我怀疑它是不是和其他电子产品一样。可是,其他机械都是变吵闹,既然如此,说机器静下来不对劲又有点奇怪。该不会因为我心情低落,所以它也跟著安静下来呢?应该不可能吧。

  写信的手停下来,噙著的泪水溢出来,我泪眼婆姿地望向窗户彼方。

  他是不是也还在这一片天空下呢?

  若他在,我想到他那里去。不论在哪里,我都要追过去。

  我虽然这么期盼,但也知道不可能。

  膝盖的擦伤痊愈后仍关在房里的我,就是答案。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铃声。

  在确认寄件人之前,我就已经猜到是谁寄来的。

  毕竟今天是星期五。

  我犹豫著要不要打开来看,但还是把手伸向手机。

  接著,立刻对映入眼帘,看到不能再腻的标题涌现厌恶感。啊,果然如此。

  『哈啰,☆之子。』

  手机讯号明明不稳,这封简讯却稀松平常地寄过来。引发这一连串异象的祸首,跟简讯寄件人是不是同样的东西?把世界搞得乌烟瘴气,竟然还向我们打招呼。

  一定是个很讨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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