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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比起全人类的末日,属于我的周末才是眼下更大的问题。
今天我也一如往常,焦急地等待他现身。已经过了一个绿灯,我心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脚跟才离开地面,但一踩下又心神不宁。我和他并没有约好见面,只是偶然一起上学而已……就是这么回事。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永远都是我在等,以免他先跑掉。
他出现的时间也不是固定的,通常都是冷不防现身。
我也幻想过,如果能打电话先约好就好了。
我和他都—机。现在反而是没手机的同学还比较少。
但我没有开口跟他交换电话号码。可以问他吗?想归想,但每当他站在我跟前,我就老是言不及义、脸部僵硬、把真正重要的事隐藏起来。如果成功交换电话号码,和他相处的时光应该至少可从五分钟延长到十分钟吧?
这真的好吸引人,但我舍不得让这样一起走的上学路变得不再特别。我会怕,毕竟变化未必会朝好的方向。
就算我想前进,但有可能一不小心走错路,朝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去。
我害怕那样,所以维持现状,只在五分钟的路上来来回回。
将相同模样的幸福,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收集在掌心。
就像在下雪的庭院中蹦蹦跳跳的小狗,转圏圏追著五分钟就金愚化的短暂喜悦。
「早安。」
他的声音抚过我的后脑构。我的身体飘飘然地浮起来,接著心脏尾端一紧。
「早、早安。」
等收紧的部位放松后,一股暖意缓缓流遍全身。
我走到他左边。杂音中,唯有我的脚步声独立出来,显得特别兴奋。
简单来说说,就是听起来轻飘飘的。
我想问他我走路的样子是不是怪怪的,但问这个问题本身就很不自然,我还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只能祈祷他别嘲笑我。
一阵稍强的风从背后吹来,我与他的发丝向前飞舞。
「话说回来,你的兴趣是什么啊?」
他一面压住快要失控的乱发,一面问我。
兴趣,滑手机。等意识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滑手机,但这更像习惯,不是兴趣。
而且滑手机几乎每个同学都会做。我想让他多注意我一点,这份渴望否定了平凡无奇的自己。我停顿一会儿,找到答案。
「现在,嗯……养花?盆栽?园艺?大概这一类吧。」
「园艺?哦,种植物啊。」
说出口后,我发现园艺这个讲法好像有点太生硬、太古板。我也惊觉自己根本没有热衷到能将那称之为兴趣。但我想不到其他讲法。要是弟弟听到,一定又要取笑我。
「我还是初学者,但也学了一些简单的栽培技巧。像是盆栽浇水的量要留意,而且不能浇太多,要确认泥土表面乾了才……」
兴奋地聊为盆栽浇水的事聊到一半,我幡然醒悟。在他暧昧的笑容前,反省—而来。啊啊,等一下到了教室,我一定会后悔。后悔的预告都要发芽了。
「抱歉,你没有兴趣吧?」
「啊?哦,我对盆栽不是很了解,只有在读国小的时候曾经把丝瓜种枯。」
他找话题回道,接著搔搔头:「不过……」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听啊。」
对吧?他说。他是在为我著想,想要舒缓我的不安。
毫不掩饰的善意,与总是隐瞒心声的我形成对比。
「所以,你多说一点嘛。」
他太温柔了。我那老是畏畏缩缩的个性又开始作祟,令我裹足不前。
在我犹豫期间,脚踏出一步。我失去了一秒,离学校更近。
这样太浪费了,我惊觉,内心的仿徨终于消失,不再摇摆不定。
既然他那么贴心,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将隔壁阿姨教的现学现卖,趁机露一手吧。他竖起耳朵对我微笑,接著……
「虽然这些技巧很重要,但也不能只是靠浇水……啊!」
我愣住了。说到一半的话与吐出一半的气差点吞回去。
「啊?」
他歪著头。如果我没多说那个「啊」,就可以用别的说法蒙混过关。
但我决定再也不逃避。我将空气深深吸满,从肺部最底层勇敢地放声吶喊:
「没有爱,就会养不好。」
这不是告白,但光是把歌词、漫画、小说中常见的这个字眼说出口,我就紧张得背部快抽筋。相较之下,身为听众的他只是淡淡回一声「是喔」。
「会这样啊?」
「据、据说呦!」
「好像是耶。」
他手抵著下颚,点点头。
「对呀对呀。」
脱口而出后,我才反省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