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在换衣服的途中,好像,已经不行了,就——哭出来了……”
“欸?”
“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了……”
即使我想看她的表情,但却也无法窥视到。鸠尾同学把脸用力地贴在我的胸前。
“怎么办,我被小麦抛弃了……”
“欸,啊,难道你和加二吵架了吗?”
“小麦再也不会和我做朋友了。也不会再陪伴在我的身边了。她再也不会选择我了……”
陷入混乱的鸠尾同学用含混不清的声音独白道。对话无法成立。
虽然她和小麦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没错,但是像这样被逼到走投无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你很讨厌这样的我吧。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变回平时的我。”
我抚摸着她的后背。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才能让她冷静下来。我该说些什么才好。说到底我的声音能传递给她吗?
“那——…….个,我以前也说过,我被父亲抛弃了。他没有回来。”
啊啊。不行啊。
以我的经验能和被抛弃联系起来的就只有爸爸,「你痛苦的心情我能理解。」虽然尝试着和她产生共鸣,是啊,父亲并没有回来。那样的话只会变成小麦也不会回来的趋势。我是笨蛋吧。不是这样的,要说些什么更能让她积极起来的事情。
“那个,但是,对,没有问题的。那个,该说是重新振作起来……不,跟重新振作起来的不一样,因为并没有必须重新振作起来,该怎么说呢,虽然在一开始会一整天都去想这件事,但隨著時間考慮這件事的次數就會越來越少?尽管還是讨厌的回忆,但就算无法忘怀也能回復到正常的生活……”
沒有結論、含混不清的发言也有個限度。
「那种事情马上就会忘记掉的。」但這種話也不能說出口。
因为那是骗人的。
但是,要事发生了像是世界末日般的事情,即使一直記掛著那件事也能获得新生的。
“即使就这样一直无法忘怀,也可以……?”
从鸠尾同学那里传来了反应。
姑且是我的经验之谈,应该有什么影响吧。
“对。如果发生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不用勉强自己表现得开朗起来。那種的開朗狀態也不能說是正常。就像想著不能一直失落下去,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要积极向上,像這種不明所以的自我成長,或者該說是有害的积极。因为无论处于什么状态,自己就是自己。鸠尾同……就算樱子没有意识到要变回平时的自己,只要樱子在那里就是樱子吧。”
…………不是。
我得意忘形起来了啊。
裝作好像什麼都知道。稍微说点好聽的說話就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架势,我把自己當作誰,太愚蠢可笑了。
现在这个瞬间,鸠尾同学正在痛苦不已。
在报道部制作采访报道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一件事。
比如曾经被欺凌过的孩子,又或是有着毒親的人,他們把苦難都跨越了後,然後用自己的經歷向著正在發生相同問題的人給予的建議,一般來說都傳遞不到的。
正在被欺凌,或者有著毒親的家伙都会對這些建議感到排斥。
因为接受采访的人已经跨越了问题,已經不是陷于相同泥沼的人了,像這種站在舒適的地方擅自當成為同伴真的受不了。这種幸存者偏差真烦人。
我说的话终归只是过去的事情。
现在更应该去贴近鸠尾同学。
————啊啊。
我们不是有着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共同点吗?
我们都被小麦抛弃了。
就算不用特意拿爸爸引证,我也不会被小麦选择。
“对不起,樱子。我刚才说的只是纸上谈兵吧。”
“诶……?”
“會覺得很不安吧。也許這種感覺会伴隨著一生,即使裝作不在意,把自己的感情欺騙了還是會感到不自在。會想著為什麼還不能把事情放下。這樣的日子一直繼續著。「100年後誰都不在,不要再介懷了」、「擔心的事情十居其八九都不會發生」又或是被各種世界通用的格言說著的時候只會覺得煩人,但实际上的確已经无法挽回了,现在很痛苦,现在該做什麼才對。明明把思考抛之脑后,什么都不去想的話会更加轻松……”
声音里充满了奇怪的实感。
我在自顾自地说什么呢。這些話對鸠尾同学來說無論知道與否大概也是沒意義的。
但就在这时,鸠尾同学抬起了头。
从正面,毫不掩饰,笔直地,我们眼神交汇。
鸠尾同学瞳孔的某处有些灼热。
虽然我沒有说清楚,但即使如此還是傳遞到某種東西吗?这是有著相同痛苦並互相了解的人的眼神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鸠尾同学像这样注视自己。
就宛如像是坠入爱河之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