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想要去三楼么?”
进出乎意料的打破了沉默。竹井一时回答不出来。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呢。
“现在,不是我在使用三楼么。因为是最高的一层。所以一个人呆在上面的时候就会觉的很安心…感觉有一种,只有这里才是自己家的感觉”
进低着头小声说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的手指有些神经质的交叉在一起。被长长的头发盖住的脸颊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既然我都有这样的感受,那么从很久以前就一直住在那里的爷爷还有奶奶肯定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屋子里都没什么变化,跟你们两人住的时候差不多……啊,屋子被我放火烧过一次,所以还是变了!”
进突立起了膝盖,向竹井探出身子。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来背你上去吧”
进的肩膀比想象中要小,身体也很瘦弱。
“那么,要出发了。如果觉得痛的话就赶紧说出来”
竹井的背部离开了靠垫。背着祖父的进摇摇晃晃的向玄关走去。走在前面的八重打开了门。
虽然因为长期生病的关系,竹井比以前瘦了不少,但是毕竟个子高,还是相当的有分量。踏上楼梯的时候,进的脖子就已经开始渗出了汗滴。
“不好意思,能在那个楼梯口先休息一下么。现在的我,没什么体力”
从进咬紧的牙齿之间发出了声音。快步追上两人的八重,把椅子放在了楼梯间。进小心的放下了背上的祖父。
“二楼因为妈妈在那里,所以我准备一口气上去”
进一边偷偷的看着上面的情况,一边用单手揉着有些抽痛的胃部。
(因为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才没说,之前就有胃溃疡的毛病。因为病症加重了,所以才会从公司辞职)
从屋子里出来之前,进说过的话在他脑袋里回响起来。两人的视线依旧没有交集,进涨红了脸说着。
(我在啤酒公司的工作,从早到晚都在各个居酒屋和酒吧之间来回穿梭,在那之后还要去给超市进货的人当接待。
本身我就不怎么会说话,业绩也总上不去,每次遇到科长就会被骂。但就算那样我也一直在忍耐着,直到有一天在厕所吐出了一大摊血。因为胃溃疡变严重了,吐出来的血看起来就像是浓稠的颜料一样)
说完这些之后,进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抬起了头,虽然跟爷爷比起来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了,他补充的说了一句。没有跟竹井他们说过这件事,或许就是在顾虑这些。
(无所谓,都无所谓了,这样说着离开了公司,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公司了。胃溃疡还没有只好。吃饭也没什么食欲…但是,等治好了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回去工作的。不过就算我突然出去工作了,在爷爷你们看来也会觉的很奇怪吧。)
竹井觉得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跟八重从最初的丈夫那里逃走的事情很像。对于沉迷女色的丈夫忍气吐生的她,有一天就突然回老家然后再也不见了。
他做的事情跟几十年前祖母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如出一辙,自己却擅自把进跟最近的年轻人归为一类。从不讲理的事情中保护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好,走吧”
进再一次背起了竹井。向窗外望去,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距离傍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越接近二楼,就越能感受到从孙子背上传来的紧张感。二楼的门微微开着。惠子为了给屋里透透气的时候偶尔会这么做。从屋里还传来了微弱的电视机的声音——自己这边发出来的声音也会像这样传到屋子里头吧。
在走上三楼的楼梯前。竹井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或许是因为压迫到了神经的关系。突然的剧痛让他的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
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从额头冒出了大量的汗珠。一时间都感觉像是要失去意识了一样。终于疼痛消除了,竹井在二楼的楼梯间坐了下来。
“要回去么”
竹井对提问的八重摇了摇头。
“不….已经没关系了”
姑且算是做出了回答。好不容易才上到这里。如果这次回去了的话可能自己就再也没有上三楼的机会了。
突然,屋里电视机的声音消失了。不知何时们也打开了,穿着拖鞋的惠子走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啊”
仿佛空气都在颤抖。就在竹井和八重准备开口的时候,进站到了中间。
“我想让爷爷去看看三楼的屋子而已,是我想这么做的,不是他们拜托我这么的”
“不要说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惠子严厉的说道。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装的像个好孙子。明明爷爷早就回来了,你却打小钢珠到刚才才回来。厚子和千夏两个人都来过了”
听到厚子这个名字的的时候,进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竹井大概察觉了事情的原因,他是不想跟厚子见面。
接下来惠子又把怒火指向了八重。
“还有妈妈也是的,刚才才嘱咐过才对吧。居然无视也太过分了吧。为了这次临时回家我花了多大功夫,妈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惠子”
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竹井抬起头看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