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话之后,两人之间的谈话就结束了,当然两人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进从那之后就尽量跟厚子保持距离。
“呐,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跟我有关的事情啊?”
厚子歪着头从旁边看向两人。一瞬,进和直也两人对视了一眼。既然都已经在这里遇到了,要是还通过直也来向厚子询问就太奇怪了。
没有办法进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昨晚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甲壳虫的新歌,所以现在在找收录了新歌的唱片——听了之后,厚子的脸上突然泛起了光辉。要是自己告白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表情就好了,进的内心这么想着。
“我没有能直接收听那个节目。不过……从朋友拿到了录音。不过真好呢,好羡慕你啊”
进紧绷的表情渐渐放送了下来。他甚至产生了自己被表扬了的错觉。
“那个新专辑,好像现在连题名都还不知道。音乐杂志上面也没有相关的情报。但是,英国已经发售了,在经营进口商品的店里头好像就有卖的,昨天见到的一个甲壳虫乐队的粉丝是这么说的。我马上就联系再确认一下”
“…谢谢”
“嗯。居然身边这么近的地方甲壳虫乐队的粉丝增加了,真的很高兴呢”
正好这个时候车站路口那边卖烤红薯的小摊又回来了,厚子马上就向摊子那边跑了过去。
空气中依然隐隐飘着厚子的气味。进把带着厚子齿痕的烤红薯放到了嘴里。
“厚子,很热心呢”
进没思考就喃喃的说道。这份热情只是因为喜欢甲壳虫的同志增加了而已。不过或许,她对自己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兴趣也说不定。虽然那个时候她说已经有恋人了,但又能保证两人以后也会顺利下去。
“也是,毕竟是恋人的弟弟么”
坐在旁边的直也这么说道。在路口抱着装有烤红薯袋子的厚子正在用力的向两人挥手。进也同样挥手回应之后,她就快步的向铁路道口那边跑去了。原来如此,因为是弟弟啊。恋人的。那样的话就多少能理解——不对不对,等等。
恋人的弟弟?
“那个,你是什么意思?”
“诶?”
直也瞪大了双眼。
“跟厚子在交往的,是浩太吧,小进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的进,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好想死。
在代官山公寓里头自己那个昏暗的小屋里,进像是被打倒了一样一动不动。虽然之前就一直觉得今年很倒霉,但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低落过。
从直也那里得知,两人是从春天的时候开始交往的。厚子来东京上大学的同时,浩太告白了。从小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兄弟俩连告白时候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厚子很开心的接受了,她还把这些事情都跟佐藤家的兄弟们详细说了。
但是,据说两人商议之后,两人决定在成年之前保持有节制的关系。所以现在两人之间没有那么频繁的来往。面对厚子那样的美人真亏他能保持理性,浩太可真是个绅士,佐藤家的兄弟们都这么赞赏他呢。
“我们还以为进你肯定知道”
直也这样说着跟他道歉。
“所以,在听说你跟厚子告白的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太厉害了。因为不管怎么想都毫无机会,这样还要去挑战,进真是个强大的人”
被人说是不管怎么想都毫无机会这点,进还真是被打击到了。这么说起来,哥哥跟厚子写信还有通电话的频率确实比以前要频繁了不少。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也就没多想。
对于进是怎么看待厚子的,哥哥肯定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两人开始交往的时候他才会瞒着进。而进却对哥哥的心情浑然不知,而且还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知道。
“可恶…好想死!”
从嘴里吐出了不连贯的只言片语,进猛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管心情如何,只要从嘴里说出来,心情就能稍微冷静一下来。当然,现在他还不能去死。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先听到甲壳虫乐队的新歌才行。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肚子叫了起来。就算心情低落到谷底,肚子也还是会饿。
刚才饭做好的时候妈妈就来叫了他好几次。进穿上鞋子向一楼走去。
今晚的菜单是寿喜烧。在吃不下肉料理的父亲面前放着装有炖鱼的盘子。进做到大餐桌前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吃了。进无言的坐在那里搅拌着生鸡蛋。哥哥浩太正坐在他旁边说个不停。
“是爸爸脑袋太顽固了。就算是现在的学生,也不会一开始就选择使用武力。因为当局率先出动机动队武力收押学生,所以他们才不得不采取更激进的手段”
“年轻的家伙马上就会这么书说。会参加学生运动的家伙说到底也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不管开始是什么样子,到最后都会变成想要用暴力革命来支配日本的结果”
拿着啤酒杯的父亲马上就说出了这样的反驳。脖子附近都已经被酒精染成了红色。经营着小公司的父亲,经常跟客户一起在外面吃饭。或许是因为长年过着这样生活的关系,最近他身体明显发福了很多。头发也已经所剩不多了,但本人坚持一定要扎成武士辫的样子,相比之下,跟没怎么变化的母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战败之后日本就一直被美国支配着。结果才会像这样,明明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越南战争,也要出兵协的状况。就像是在父亲那个时代也没有人会觉得美军出兵北朝是正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