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病房里,却让他感到害怕。这也是那个故事的力量吗?因为读了那篇小说,在他看来,眼前这名少女彷佛成了个真实身分成谜的生物。
“你是警察吗?初次见面,我是幕居梓。”
“不好意思突然来访。刚才或许已经有人跟你说明过了,我是搜查一课的人。你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总觉得医生过度担心了呢。”
幕居梓从昏睡状态醒过来之后,已经过了一星期。在遥川悠真死亡两天后,她取而代之似地恢复意识。尽管被发现得有点晚,但从她现在的样子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今天过来,不是要对你展开正式调查,请你放心。你可以当成我是以个人身分过来闲聊……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妥当,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直接请教你。”
“请说。”
“《房间》里描述的内容都是真的吗?”
“是的。”
幕居梓随即回以肯定的答案。
“为此,你计划杀害守屋和幸,最后自杀未遂?”
“就是这样。”
她平静的态度,果然还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现在的幕居梓,感觉已经不见文章中的那种激情和执着。以足以耗尽那些情感的强大意志完成的唯一一场犯罪,实在令人心生畏惧。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梓像是要抢在刑警之前说出这句话似地轻声开口。
“大家的说词都一样。不过,毕竟是诊断结果,所以我大概也不能否认吧。只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说,让我有点吃惊。”
她露出略微坏心眼的笑容,表情温和得跟那个悲壮的故事一点都不相称。片刻后,梓以同样的表情开口:
“这样啊……那个人死了吗?”
“幕居小姐……请你别妄想做什么傻事喔。”
“我不会做出比那更傻的傻事了。”
或许正是如此。
遥川悠真细心地将《房间》送往各大出版社。信中说明的文字极其冷静,彷佛那只是他的一篇小说新作。倘若不知道背后的真相,那就只是一篇捏造出来的小说。然而,幕居梓的存在,以及遥川悠真高调的自杀行为,全都成了强而有力的佐证。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想必也无须赘述。
从“我就觉得那种细腻的表现手法,只有女性作家才能够写得出来”这种失礼的见解,到“你有打算以其他名义再次提笔创作吗?”这种没神经的业界人士,各式各样的意见全都朝幕居梓涌来。只是一名普通的住院患者的她,之所以遭到严重隔离,便是基于这样的原因。
现在,不管是电视或网路上,遥川悠真事件都是当红话题。接下来好一段时间,他的存在想必会遭到曲解、扩散,最后升华成爆点十足的娱乐要素吧。然而,就连对这样的事态,她看起来都没有半点兴趣。面对被唤作“本世纪的诈欺师”、“艺术细胞过度强烈的天才”的遥川悠真,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我会被定罪吗?”
半晌后,她只问了这个问题。
“关于这点,老实说,因为对方……”
“如果有什么进展,麻烦你再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接受。”
梓没有表现出一丝动摇,只是平静地这么说。
*
听说他住在另一间医院,想当然耳,梓不可能亲自去拜访。就某方面而言,她是现在当红的话题人物,对方则是这样的她的致命伤。
不过,通讯器材就是因应这类需求而被发明出来的。开始住院几天后,梓终于主动拨打了那个手机号码。没过几秒,她的通话对象便接起手机。
‘……幕居。’
“守屋学长,之前的事,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梓独自一人在房里深深一鞠躬。虽然通话对象不可能看得到,但她还是无法不这么做。
说得简单点,她失误了,而且是个致命的失误。
从阶梯上滚落的守屋和幸,在四根肋骨和一根右大腿骨骨折、头盖骨裂开、又为重度过敏症痛苦不已的状态下,最后仍捡回一命。想杀掉一个人的话,就应该补上最后的致命一击才对。
‘是我运气好。那天,刚好有个学生把东西忘在管乐社的社团教室。他前往社团教室的途中,经过了那座阶梯。’
“那就是我的运气太差。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能确实杀掉你呢?”
‘别这么说嘛……人类这种生物,可不会轻易死去或是被杀死呢。’
守屋像是顿悟了什么似地轻声回应。正因为这样,遥川悠真才没有砸坏那台笔记型电脑吧──这或许是他的弦外之音。
‘我压根儿没想过你会做到这种地步。现在觉得你有点可怕。’
“你不是喜欢在孤岛上发生的悬疑杀人故事吗?”
‘那里又不是孤岛。’
“说得也是。”
即使不是在孤岛上,或是外头下着大雪的山庄里,杀意仍会显现锋芒。明明是跟杀人一词无缘的两人,却被命运安排以间接方式互相残杀。不过,两人都深深明白,这是他们唯一能选择的路。到最后,守屋学长会不会也被冠上某种病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