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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累死我了。最后竟然还得做这种工作,早就超出守门人的职务范围了吧。」
「——是最后吗?」
听到这细微的疑问声飞来,克雷托转过头去。
曾几何时已来到他身后的吉莉亚正瞪开一双碧蓝大眼望著他。被这种有如孩童遭遗弃时的视线盯著瞧,青年守门人不禁苦笑回应:
「你心中一定有个底了吧。传说中的『灾厄巨人』——指的就是我啦。现在虽然化为了怪谈,但我和那名被人称为疯癫王子的人曾是朋友。」
——曾是朋友。
种族与地位都毫无关系,他们总是在一起,并讨论要一同创造新时代。
现代社会对于王子的印象无不出残暴二字。对于自己这名比谁都来得真诚高尚的朋友遭如此形容,克雷托感到愤怒的同时也有些看开了。因为他也清楚只有把所有恶名推给王子,才能让迪尔堤早一日迎来和平。
吉莉亚眨了眨她那双有如明镜般的双眸。
「我本来猜你就是疯癫王子本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要是有我这种王子会很麻烦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拿出来的这把剑倒是他的东西,久久没看过它出现让我刚才真的吓到了。」
「是这样吗?」
吉莉亚看向刚才被她随手扔在地板上的长剑。这把历经七十年仍未有一丝磨损的名剑,也是一个能勾引起克雷托忆起过往的产物。他回想那名第一次相遇时,就毫不在意地往自己身旁坐下的朋友。
「……真怀念啊。」
发现两人持有的是同一张地图后,克雷托难掩矢落,他则是放声大笑。
这名甚至笑到在地上打滚的王子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卖地图的商人欺骗,而是对异形巨人伸出手说:
『既然有缘相遇,我们要不要结伴探访峡谷呢。』
——往事已成追忆。
举凡数不清的冒险谭,强制遭到抹消的跨种族婚姻,以及从指缝问溜走的理想与和平,到头来都成了几乎无人知晓的过去。
心中涌上这股类似乡愁情怀的克雷托摇了摇头,将意识拉回到现在。
「大战之后我一直待在地下,结果根本不晓得如今的迪尔堤究竟变得如何。当然,我仍然透过塞涅知道大致的情形,亲眼见到就真的是头一遭了。」
残留在他记忆中的都城,原有著一片由大火与鲜血染红的赤色天空。
对于眼中只看过这个颜色的他而言,现今迪尔堤的天空不知有多么美丽。
「至于玛莉尤公主殿下更清楚我的身份,仍然选择给我回归社会的机会。这一点我很感激她……但果然也觉得身负重责大任。毕竟就算换了一副身体,我仍然是一名战犯,因此我告诫自己不能犯下和大战时相同的错误。」
克雷托先是看了看自己那仍然外露的右手掌,再抬起头来对吉莉亚苦笑:
「所以,如果还必须要仰赖过去的力量,那我就不该继续待在外界。」
被关在地下的异形巨人,就像是一个象徽那场大战的兵器。这个化为终日只想著复仇,不断从地下散发诅咒的存在,根本不该再次出现在当今的社会。
——就算是不同的身躯,这件事仍不会改变。
克雷托说完这个结论后,不禁从直直盯著自己的吉莉亚移开视线。感觉如果继续和她互望下去,他定下的决心将会有所动摇。
持续与怎么样都缠不好的绷带奋斗的青年最后选择放弃,随手将其在手腕上绕了绕,朝敞开的大门转身而去。
「既然门都打开了,我乾脆直接回去吧,封印的事塞涅会处理。」
「好麻烦喔。」
「做好你的工作吧,狱卒。吉莉亚,你一个人回得去吧?殿下那边我也会写信通知,之后的事就麻烦你——」
「只有我如道喔。」
吉莉亚斩钉截铁说了这句话,但是无法理解意思的克雷托却讶异地歪了头。
模范生少女冷冷地盯著青年继续说:
「只有我知道你在这里做了什么。过程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因为结果就是你顺利击败了老师,阻止他破坏牢房。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不对吧,谢乌鲁他也知道,加上门都被打开了啊。」
「那又如何?都是些不足一提的小事。」
瞬间出言否定的少女这时将手伸向克雷托的右手,抽起乱成一团的绷带,仔细替他重新包扎肩膀。
「我瞭解你对于七十年前其他人隐瞒事实这一点感到不满,但你仍选择不去揭发,始终保持沉默,原因不正是你认为今日这个藉由牺牲所筑起的和平相当珍贵的关系吗?」
「话或许这么说没错啦……」
「疯癫王子」——要是他本人还活著的话,不知会对自己现今这个遭到污名化的评价做何感想。
然而,不管克雷托再怎么想像,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样。自己这名朋友一定会微微一笑,回答「如果这样就能换来和平,再多污名我都乐于接受」。
少女这时以沾血的手指紧紧扎起红通通的绷带。
「既然如此,请你也把今天这件事隐瞒起来吧。你好不容易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