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只是懒散地站在原地,尽管对手即将逼近,他仍未摆出应战架势载动身闪躲。只见谢乌鲁那能轻易粉碎一切的巨腕,对准动也不动的他当头挥去,使得在后方观战的吉莉亚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伸手捣住嘴。
过去将任何敌人如同刚才的石地板般彻底粉碎的拳头。
克雷托以右手掌若无其事地接下。
「……什么?」
将所有力道拦阻,简直有如一道厚墙的手掌。
谢乌鲁眼见对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挡下自己的拳头,不禁愣愣地张开大嘴。
对此,青年守门人只冷冷地丢下一句:
「轮到我了对吧。」
克雷托轻轻一施力,谢乌鲁顿时被推向后方,接著他便对重心不稳,也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男子举起右手,动了动令他怀念的五指握紧拳头。
「做好觉悟了吧,小伙子。」
没什么特别,就只是大大往前一跨。
没什么技术或巧劲可言,就只是顺从本能挥动手臂。
「……这就是,巨人族的力量。」
过往的遗物不懂得何谓慈悲。
谢乌鲁的身体就像玩具一样,被弹飞至石地板的另一端。
※
当时在滚滚沙尘肆虐于岩石群的荒地上,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不管是在各地不断发生的种族冲突,亦或是各式严酷的纷争抗战都与这个地方无缘。此地虽是一处常遭世人遗忘,景色单调无奇的化外之地,却也因而宁静和平。
在一座小山丘上唯一茂盛展开枝叶的大树之下,一名巨人族青年正大大打著呵欠,同时用他的粗手指揉眼睛。就在他作势往身后的树干一靠——却突然想起自己的体重而停了下来。为了不破坏这处贵重的树荫,青年只好再度蜷起隆隆脊背。
至于他膝盖上摊开的一张地图,则是在途中经过的城镇买下的。
这座据说蕴含了古老传奇的峡谷如今虽已没什么人愿意造访,但青年也没有其他地方好去,只好呆呆望著膝上所谓「现代仅此一张」的老旧地图。
——自从他独自开始旅行已过了数载,大陆上的局势日渐恶化。
想必无论是嘟个地方,都因嗅到了战争一触即发的气息深感不安吧。毕竟就连自己这名过于异端而遭到同族厌恶的人,都开始有一些希望他务必加入某方阵营的呼声——然而,克雷托感受到的却只有背后那些虚情假意的欺瞒。
种族与国之间的相互残杀究竟哪里有趣了?
克雷托根本连管都不想管。即使各方提出各种优渥的待遇,却反倒让他体悟到自己只有这方面的价值:心情实在称不上高兴。
「结果还是自己一人乐得轻松啊。」
明明不会有任何人听见,青年仍不禁如此低语。
没想到这时竟有一匹马的影子出现在乾燥的道路上。
只见这匹马缓缓奔下刚才克雷托也经过的道路,停在了小山丘下方。而有一名手拿著似曾相似的古地图,穿著一身华贵衣裳的青年抬头望向他。
「嗨,你好啊。」
一声毫无畏惧,稀松平常的招呼。
克雷托听到后愣了好一会,青年则在此时下马牵著缰绳走上山丘,以一副与面对普通人无异的微笑说:
「今天真热呢,路上也没看见其他人。不过现在遇见你总算让我放心了——啊,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喔、好…………请便。」
这就是两人的相遇——也是后世众多冒险传奇的起源。
※
战斗的结束往往伴随著说不上来的虚脱感而来。
从使理性麻痹的兴奋感消失,到逐渐冷却沉淀为止,克雷托不是很喜欢这会令人回忆起诸多后悔的时间。他深深叹了口气后捡起脚边的绷带。
滞留于空中的少女不满地嘟嘴道:
「一击就解决也太无趣了吧?你怎么不稍微手下留情一点。」
「我只有唤回手臂这点就已算得上手下留情了吧。再说要是玩得太过火,不就会超过一分钟了吗?」
「你就让时间超过嘛,这样你的手就变我的啦。」
「我才不要,反正你一定想拿去解剖对吧。」
克雷托重新将绷带往变回人偶手臂的右手上缠去。
克雷托待在地下的期间,常常被迫于理性和疯狂的境界徘徊。直到有一天,塞涅突然对他说「我给你一副能让你维持理性的身体吧」。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她提出「把你本来的身体交给我」。
尽管克雷托无法埋解,但少女人偶师似乎非常中意他的身体。
然而,就算自己的身体时常无法控制陷入疯狂,也不是能说让就让。由于陷入疯狂状态的话连话都不能好好谈,克雷托只好以预支的形式收下了这副人偶身体。不过,他始终对于同居人开出的条件有意见。最后双方妥协,订下的契约就是「要是召唤原本的身体超过一分钟,该部位就归塞涅所有」。
克雷托这时看著黑线将失去意识的谢乌鲁整个身体拖出牢房,不由得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