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般现身的塞涅,少年连忙往后方退去,同时也不忘将剑锋对准少女的脸部。
塞涅一脸愉悦地望著满头问号的少年,接著向前伸出她包覆红光的手臂。
「机会难得,我有些事情想问。」
明明双方相隔十几步的距离,一阵没有温度的火焰却冷不防吞噬了少年手中的银色短剑。只见它开始散发鲜红光辉,证明魔女已支配了那把短剑。
「什……!?」
或许因为一瞬之间手中的魔法媒介遭夺,还是顾忌到容貌被亮光照出的关系,少年连忙丢下短剑,朝黑暗中使了一个要求指示的眼神。
——不论少年是自己是做出了决定,亦或收到某种指示,都让局面迅速有了变化。
少年二话不说转身离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而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某人气息也随之消逝。
感受到这个事实的克雷托阖上他早已呈现昏暗的双眼,身子缓缓倾斜。一旁传来少女耳熟能详的低语声。
「你究竟是怎么做,才能第一天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破烂啊?」
对于这个问题,克雷托只有一个答案——「我也想知道啊」。
——抬头望去的天空是如此火红。
在未曾停歇的战斗中稍微偷闲仰望天际的克雷托,匆地感觉自己遭到呼唤而低下头来,视线凑巧和站在身旁的少女相交。
有著一头晶莹剔透金发及一双蔚蓝双眸的少女讶异地稍稍歪头,露出纤细的颈部。
「你怎么了吗,克雷托?」
「——没事。」
他之所以愣了一下,是因为一时想不起少女的名字。
克雷托很熟悉这名身为自己同事的少女。不过,拿著细剑的娇小少女听到他暧昧的回答显得一脸担忧。同时背后两片轻薄羽翼则不断振动,发出清澈的声音。
那对成为羽人族这个称号由来的轻薄羽翼,在这个充斥著鲜血与尘泥的战场上宛如天上直射下来的白光般耀眼。从脖子到膝部都包覆著黑色皮甲,只露出平滑背部的少女此时留意到克雷托手上的伤,从腰际拔出短剑。
「我来治疗。」
「抱歉……泰勒希雅。」
名字自然而然浮现心头,刚才想不起她的名字彷佛就像在开玩笑似的。
克雷托听到自己叫唤的声音,才猛然想起「她就是泰勒希雅」这个事实。明明她和其他好友及同事一样陪他奋战至今,究竟为什么会忘了呢?就在克雷托烦恼这个问题的期间,淡淡发出光芒的剑尖碰触他赤裸裸的手掌,随之让他身上一些伤痕消失。
再次确认自己身上新长出来的肉之后,他不禁苦笑:
「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呢。」
「说什么麻烦呢。」
泰勒希雅如此回应,脸上细致的容貌扭曲成自嘲的表情,用她一对藏在金色睫毛下的碧蓝双眼望著眼前极尽荒芜的景象。
他们如今站立的场所,可以彻彻底底用残破不堪四字来形容。
几乎每一栋石制建筑都受战斗波及,垮的垮塌的塌。其中被散落著瓦砾的地面均被烧得焦黑,四周混杂了硝烟和血的臭味。
面对战场上凄惨的景象,少女为了驱逐感伤而用力左右甩头后,抬起头来说:
「克雷托,敌人马上又要攻过来了喔。」
「我想也是。」
「兽人族的部队似乎已经来到附近。」
「是啊。」
「除了兽人族以外——传闻中的魔女也正朝这里靠近。」
「…………这样啊。」
克雷托没有立即作出回应的理由,是因为他清楚这个消息蕴含了何种意义。
至今不曾加入任何阵营,被称为「穷凶极恶」的魔女加入战局这点,使得克雷托不得不紧张。正当克雷托随于准备搔起头来,发现到少女的轻薄羽翼也在微微颤抖。
关键的那名魔女和泰勒希雅虽属不同种族,但同样都是魔法师。她恐怕因此认为若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必须挺身阻止魔女吧。不过其实以目前听到的情报来看——那名魔女的实力明显和其他敌人不同可语。低头看向深知这个事实的少女后,克雷托蹲低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头,简直就家在安抚小孩子一般。
「魔女交给我处理吧,到时拜托你代替我指挥。」
「克雷托?可、可是这样你不就——」
「不要紧。」
克雷托并非在逞强,如今他的朋友也正在其它地方奋战。
此处是那名朋友要去完成一些非做不可的使命,而托付给克雷托的战场。即使到目前为止还只是途中,却经历了太多、太多次让他以为是尽头的中继点。所以不管对手是谁,他都没打算输。
远处传来兽人们的咆啸。
称得上开战信号的这阵咆啸让泰勒希雅表情一变,蓝色眼眸中不再怀有不安,而充满了平静透彻的战意,让见到她这副模样的克雷托紧握满是血迹的拳头。
「走吧。」
既没打算放弃,也没打算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