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噗哧。
侧腹部突然有东西抵了上来。
克雷托丝毫来不及想到唐是什么东西,它就硬生生刺入了克雷托的身体中。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的青年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才惊觉一把宽剑身的短剑深深刺入,只剩刀柄留在外面。
从他愣住到感到剧痛袭来之间大约一秒。
克雷托反射性地用右手挥开少年的身体。
不过对方似乎早已料到这招,竟主动往后一跃来降低冲击力道。同时抽出的短剑在受到从宿舍方向照射的灯光反射下闪闪发光。
由于这一跃跳到了照明灯的范围之外,让少年的脸完全无法辨识,不过倒还是可以透过气息察觉少年正在笑。克雷托伸手压住遭刺的侧腹部。
「喂喂,不是吧……这怎么搞的啊?」
「认清现实吧,守门的。」
这声嘲笑的声量虽不大,却清楚地在暗沉夜色中响起。只见沾满血的短剑一挥,周遭照明灯的灯光全都消失了。紧接著就像收到讯号一般,数个气息出现在黑暗之中。
在中午时一瞬间感受到的恶意如今阵阵逼来,渐渐溶入周遭冷冽的空气中。背对著宿舍的少年以低沉的声音说:
「欢迎来到监狱学校,菜鸟守门人——这里就是你的坟墓啦。」
克雷托听到阵阵狂野的野兽气息包围了自己。
在血的吸引下聚集而来的,是他相当熟悉的一种感觉。
——兽人族的完全兽化。
舍弃身为人类的事实,而变回与祖先一样的形态,会连带让思考模式变回贪婪的野兽。因此在大战结束之后的现代,这个行为被默认为一种禁忌。
克雷托眼看野兽们缓缓逼近,吐出一口充满血味的叹息。
「给我来这招喔……而且还不是听说的鳄鱼……」
中午聚集在门前的那些学生们出手虽然凶残,却没有真正痛下杀手的意思,只是当他是个死了也无关紧要的人。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围著克雷托的这群学生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掉他。
克雷托背对著大门,凭感觉推断自己那内脏都快喷出来的伤口伤得多严重。由于刚才短剑的剑身在伤口内用力搅动,使得该处情况严重到接近致命慯。彻底被染湿的绷带也由于血肉模糊而早已分不清楚。
——不能把时间拖太长。
如此判断的克雷托从伤口上放开手并摆出架势,于黑暗中推测敌方的人数。
「五……六吗?有点棘手啊。」
「你想死得痛快一点也不是不行,上一个守门的就是这样啊,哭著说什么不想活生生被我们吃了。最后我们将他彻底撕碎,不过倒也因此连最重要的钥匙都一起咬坏了啊。」
「……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话才刚说完,突然就有某种东西从黑暗中跳出来。
原来扑上来的竟是一只长著四脚,张开血盆大口的大型黑色野兽。克雷托赶紧向右避开。没想到同时却有另一只野兽往他的伤口狠狠咬来。青年发现和第一只攻击的野兽相比,第二只显得较为小型。
于是抢在被咬到的前一刻用力踹开他。
「咯……!」
反作用力让克雷托的五脏六腑产生剧痛,强烈晕眩及呕吐感从胃部直冲脑门乱搅一通。
就算如此,克雷托的身体仍出于反射地活动著。他用右臂将第三只——不,将第三人的利爪往外一拨,同时蹲低身体赏了反方向想朝他脖子咬的另一人一记肘击。
——简直就像在夜色之海中游泳般流畅。
一个接一个袭击而来的兽人族每当发动完一波攻击后便跳回黑暗中,让人无法顺利掌握他们的体型大小和样貌。这种如同在玩弄猎物般的狩猎方式,应该是想展现他们的优势吧。相较之下,克雷托只要一动,身上就会多出几道细细的伤痕,侧腹部也不停滴血。
尽管如此,如今还不是他感觉到最具危机的局面。
——因为一旁还有人丝毫没有动作。
接二连三袭击而来的野兽们虽想巧妙地隐藏他们的人数,但克雷托仍知道正在攻击的共有四人。没有动作的有最先刺伤他的那名少年——还有另一名仍潜藏在黑暗之中的人。
克雷托从那不见身影的最后一人身上,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尖锐恶意。
比夜色还漆黑的「某种东西」。
强烈到彷佛要穿心刺骨般的,正是深不见底的恶意。
中午那次感受到的杀意,大概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吧。和受到血的影响变得疯狂的兽人族不同,这个人是那种会细心观察猎物,静静看著猎物死去,再从中获得快感的类型。
即使从看不见身影的遥远距离,仍清楚察觉对方是个凶恶的狠角色,使得克雷托深感危机。
「这不太妙呀……」
被逼到墙边,背部碰上大门的青年不禁开口抱怨自己的处境。
因为不知何时,不只左臂被削去快一半的肉,连右腿部出现深邃的爪痕。再加上一开始被偷袭的那一下随著时间剥夺他的体力,四肢的动作越来越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