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龙第七学院,黄辰殿──梅小路冬香在设置于楼阁顶层的赏月台,与此地的主人,学生会长范星露举杯对饮。
不过两人喝的不是酒。
据星露所说,这似乎是一种仙药,名叫药金汤。一如其名,呈现金黄色光泽的液体顺口又柔和,还略带甜味。
「哎呀,真是难得呢。师傅竟然会主动邀请人家喝一杯。」
虽然称呼星露为师傅,但严格来说,冬香并非星露的门徒。只是以作客的身分接受星仙术的指导,冬香可不打算抛弃梅小路家栽培自己的术理。
梅小路家的秘术在这千年间已经失传。年纪轻轻就继任当家的冬香虽然勉强重现大纲,却有不少遗漏。为了以星仙术弥补遗漏,冬香才请星露指点自己。即使星露没有亲眼见过秘术,但据说曾与秘术失传之前的梅小路家有交流。因此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师傅。
或许因为这些原因,抑或是其他不知名的理由。相较于其他正式的门徒,星露并未特别关照冬香。她会仔细地回答星仙术的相关问题,不时还会提供建议,但似乎总是与冬香保持一定距离。
要说例外的话,也只有秘术复活的时候,加以实践的那一天。
「呵呵,没什么……只是想稍微确认一下哪。」
眺望朦胧月色的同时,星露眯起眼睛。
「哎呀,何必这么慎重呢。」
「话说你的愿望。如果你在《王龙星武祭》夺冠,你想向统合企业财团许什么愿望?」
「噢……师傅这么一说才想起,人家之前还没告诉过师父呢。」
相较于其他学园,界龙的学生参加《星武祭》的比例特别高。因为学园的性质本身就鼓励学生竞争武艺,挑战自我。
当然也有学生参加《星武祭》的目标很明确,不过这些学生反而是少数。所以学生之间其实很少聊起这个话题。
「不过师傅应该早就依稀察觉了吧?」
冬香试图套话,但星露始终盯着冬香不放。
无可奈何之下,冬香叹了一口气才开口。
「人家的愿望……这个啊,直截了当的说,就是长生不老吧。」
「哼!果然哪。」
结果星露一脸无趣地呛了一声,然后喝了一口杯中物。
她似乎不喜欢冬香的愿望。
即使向统合企业财团许愿长生不老,当然也不可能实现这种幻想。财团顶多提供冷冻睡眠装置而已。即使运用落星工学,人类的科学技术顶多只能稍微延长寿命。
可是要说绝对做不到,却又未必。
毕竟面前就有一个实际例子。
「对了,那就先申请进入黄山、峨嵋山或是泰山的许可吧。之后人家自己想办法。」
目前以五岳为首的各地灵山都在界龙的管理之下,无法轻易进入。当然,财团的目标是沉睡在地底的巨大万应精晶,似乎没发现这些地点本身才重要。这也不能怪他们。
「哎……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人想成仙哪。」
「或许问题在于人家的家世没别的优点,就是历史特别长吧。」
说着,冬香以袖子掩住嘴角笑了笑。
「凭你的仙骨并非不可能。可是这个愿望太无聊了哪。真要说的话,老娘觉得仙人只不过是失了魂的皮囊罢了。」
「那不是和师傅很像吗?」
「胡说八道,少和老娘相提并论。老娘这可是尸解术的应用。」
星露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瞪着冬香。
「真是的,老娘以前一直极力避免刺激你的仙缘,想不到还是徒劳无功。」
「哎呀,原来之前一直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如此一来,的确是白费力气。
早在遇见星露很久以前,冬香就十分向往仙人──准确来说,是驾驭鬼族,与鬼族共度悠久时光的人。
梅小路家自古以来就占有万应精晶碎片沉睡的灵地。因此家族血统继承了专门创造与控制式神的能力。所谓式神,是透过特定的法则构成的模拟生命体,平时以符咒之类的形式封印──也就是星仙术的鼻祖──虽然无法长时间活动,但是也不会死亡。即使暂时失去形体,只要术式维持完整,随时都可以复活。
在《落星雨》发生之前的时代缺乏万应素。要创造一只式神必须在灵地内闭关好几天,倾注心血才能完成。如今万应素丰富,虽然不用这么辛苦,但是式神的力量也大幅改变。不只需要万应素的量,创造技术也很重要。要以复杂的术式创造式神,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因此梅小路一族长达千年持续添砖加瓦,创造出精巧的冥恸鬼才具备惊人的力量,一击打败诺爱儿•梅斯梅尔。
历代当家中,冬香以突出的才能而自豪。她从小到大的嬉戏对象不是人类,而是本家持有的众多式神。具备高度智慧的式神虽然有限,但是以冥恸鬼为首的式神们大多寿命很长。他们的价值观异于常人,而且不知为何与冬香特别志同道合。有族人甚至骂冬香鬼迷心窍。
但如果冬香也能和式神们具备相同寿命的话──
「话说明天的比赛怎样?能不能赢?」
刚才表情十分不悦的星露一变,如此询问冬香。
「……人家比师傅更想知道呢,师傅还这么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