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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是哭累之后,就这样趴在缝纫机上睡着了。
我缓缓望向旧钟。已经过中午了。也就是说,往地球的列车已经出发了。
“……这样做是对的。”我这么告诉自己。
其实我很想跟他道别。可是,我办不到。
因为要是看到那个来自地球,“没有兔耳的少年”的脸,我可能会脱口要他:“不要回地球!”
会把那个男生带到月球来,也是为了我自己的方便,而且我还死缠烂打把他扯进假结婚这件事,加上母亲大人跟月面战争的问题,已经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现在我再怎样都无法开口说我还想要他留在月球。
“……这样做是对的。反正他现在肯定也乐得轻松……”
我嘴里说了声:“……真气人。”并挥拳去打昨天那个男生在月球时还在穿的衣服。
“真是的!我感觉都能看到了!摆脱我这种嘴巴啰唆又任性又不可爱的女生之后,他那个‘我可以打电动打到爽了!’的得意嘴脸!”
我大声用:“……真是的!气人!气人!”的话语来激励自己,然后趁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种时候最好就是找事情投入来转移情绪。肚子也饿了,来弄自己最爱的烹饪,试着转换心情吧。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之前也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现在就只是恢复本来的生活嘛!”
总之来做菜吧。就像地球人会说:‘饿肚子没法打仗。’一样,只要填饱肚子,心情应该就会比较舒服了。
应该是这样……但为什么?
我明明是这么想……但看到冰箱里那些以独居生活来说实在太多的食材,餐具架子上给男生用的筷子、茶碗跟茶杯,就让我胸口十分难受。
之前自己一个人明明都没问题的……每每看到那个人留在屋子里的种种痕迹,都让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
他嘴巴那么坏,态度又嚣张,眼睛又像死鱼一样,头发乱糟糟的,一眼都没有操纵太空船的天分……要比那个人好的人,随便都找得到。
──可是,我现在已经是非得是那个人才行了。
因为只有那个人……只有他不是把我当公主,而是把我当一个女孩对等看待。
因为只有那个人……只有他会真心和我一起笑,会跟我对彼此生气。
因为只有那个人……只是他是我想找来和我一起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
一旦察觉到这些自己一直隐藏的感情,想再逞强也做不到了。
像决堤般涌出的泪水不停落下。从喉咙伸出满溢的呜咽根本无法停止。
竟然会这么难受……我甚至产生早知道这样,就根本不该认识那个人的想法。
可是这一个月来和那个人一起共渡的回忆,全都像是耀眼珍贵的宝物一样,实在难以轻易遗忘。
他对我说自己是认真的。对我说他打从心底希望让我幸福。他奋力踩着踏板的模样,不知让我心头有多么灼热……其实是他让我感受到有亲人的幸福。
啊啊……当年的母亲大人或许也曾有这种感受……
我感觉自己似乎第一次能理解母亲的感情。
我确实也有感受到自己生为公主所得到的富足。
只是因为我是公主,所以我过去也放弃了许多普通女孩能理所当然拥有的东西。也因为这样,我自认为自己早已经习惯放弃。
可是这是我有生一来第一次知道放弃竟然会如此痛苦。
“……我好寂寞。”
在我脱口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强烈的寂寞感让我再也无法承受。
我甚至连站都站不住……我整个人缩在厨房里,忍着声音,独自颤抖。
没事的。没事的。我没问题的。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没问题。没问题。时间一定能帮我解决一切。
就在我像是念咒语般这么鼓励自己的时候,我听到客厅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
“是……是小猴宝宝吗……?”
……不,不对。小猴宝宝正待在充电器上。
该不会是小偷吧……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拿着菜刀前往客厅。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客厅,小心翼翼地从纸门缝隙窥看。这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因为我在那里看到了“不应该在那里的人”。
那个眼睛像死鱼的男生正躺在榻榻米上打电动。
我虽然惊讶,但却没有出声。我就像是看到鬼似地无法相信眼睛的光景,只能傻傻的看着那个男生。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气息,那男生起身用狐疑的眼神望向这里。
当他看到我手中的菜刀时,不禁楞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就尴尬地抓了抓那凌乱的头发,开口说道:
“辉夜……我饿了。”
那是跟往常一样的嚣张态度。
这算什么?我饿了?他就没有其他话好说了吗?我明明这么难过的说……真是的,他真是个没药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