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来到闺房。
黑暗室内的深处,有人的动静,与女人的气味。
“等你好久了……”这声音无疑是娈娘子的。
梅叔明战战兢兢地走近床榻,没有对黑暗中的人影伸出手,而是开口问道:
“你、你……真的是娈娘子大人吗……?”
一时没有回应。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看不见身影的女人说道:
“娈娘子?”
一听见这个声音,梅叔明就浑身发冷。
那不是娈娘子的声音,她的音色突然变了。但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的声音,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是、是谁?这人是谁?我好像知道这个人?)
梅叔明浑身寒毛直竖,绞尽脑汁思考着。
女人则吐比了一连串阴森的话。
“娈娘子是哪一位呢?您又纳了新的妾吗?您真是过分……究竟要占有多少女人才满意呢?我这么钦慕您……请您只爱我一人吧……还远远不够……请再多抱我一点吧……无论如何都无法升天……请像那一晚一样抱我,让我升天吧……”
不舒服的预感开始油然涌上梅叔明心头。
相反的是,他的思考却像是麻痹了一样。梅叔明精神上的防卫本能,让他拒绝去察觉这个女人的真实身分。
“呐……少爷。”
就在女人这么说着的时候……
飒──地,高处的窗口照入了一道光。
方才那瞬间,窗外的乌云偶然露出了缝隙。短短一刹,闪耀于黑夜中的满月,豁然照亮了室内。
这道光照亮了什么──梅叔明看清时,发出了悲鸣。
室内并非娈娘子的闺房,而是陈列着一个个大酒坛的酒库。
但他才不管不了酒库。眼前的女人,那张被月光照得分分明明的女人容貌!
──是骷髅。
是空洞处被黑暗所充填的森白骸骨。
骷髅的部分只有头,肉体部分是宛如尸蜡、附着着青白色皮肉的曼妙女人躯体。
拥有妖艳女体的骷髅头。
骷髅嘴里透出带着森冷鬼气的声音。
“大人,请让我升天吧~人家迷路了,找不到去冥府的路~”
梅叔明没听完这句话。
他迸出尖叫声,连滚带爬地冲出酒库。
梅叔明拚命逃回自己的房中,脑海里支离破碎的思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交错着。
(声、声音!那个声音!是那个女人!)
(是被我弄得过于高潮而死的那个女人!)
(死灵!僵尸!那个女人变成僵尸回来了!)
(我、我这三天,一直抱着一个死灵吗?)
他一冲回自己的房间就落了锁,抱着自己的身体哆嗦发抖。
这股强烈的嫌恶感不时引起恶心想吐的感觉,让他在房内角落的马桶又吐又泻。
他在恐惧中度过了一夜,回过神来天色已亮。
当那张浮出黑眼圈的脸看向朝阳照入的格子窗时,梅叔明再度感到了颤栗。
格子窗上不知是谁、在何时,又插上了新的紫阳花。
那日起,梅叔明就足不出户,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
一到夜晚,他就不禁胡思乱想,那张骷髅的脸会不会从格子窗偷窥自己,夜里也无法成眠。听到了夜风呼呼吹摇树木的声音,就会想成是那个女人的怨灵,呜咽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一到早上,格子窗上又会被插上新的紫阳花,日复一日。
那到底是娈娘子所插上的?还是死灵以她冰冷的手所插上的?他已经无法判别。
如今,紫阳花之于梅叔明,已经是灵界递来的可怕情书了。
若是娈娘子的邀请,他断不会拒绝。但就算他想前往娈娘子的闺房,也会被那股摩诃不可思议的黑暗力量引诱到那个女人死灵所等待的酒库里。然而,再这么对娈娘子置之不理,恩宠必定会渐渐淡薄,哪天会被抛弃也说不定。
梅叔明受到烦闷与恐惧所煎熬,只能一直将自己封闭在屋内。
插在格子窗上的紫阳花与日俱增。
窗边的紫阳花多得如山高,终于淹没了整座窗,朝屋内凋零、堆积。
在诡谲却盛放得缭乱美丽的紫阳花所淹没的房间中,梅叔明的精神渐渐、渐渐走向崩坏。
六
“干得真漂亮啊。”
凛雪鸦灿然一笑,如斯称赞。
这里是刑亥屋里的其中一间房间。
现在,刑亥与深夜来访的凛雪鸦隔桌对坐。
“不愧是妖魔的死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