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嗨,宗一。」
我一如往常以开朗的语气,向他打了声招呼。我挥著右手,面带笑容,左手却在背地里使力握住了刀柄。
该怎么说呢?在宗一面前,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见人就砍的疯女人,这样的心情占了六成,剩下的四成是我想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
宗一不可能察觉我的心情,他心神专注,露出和平时一样柔和的神情站在我面前。
他拔出剑来,那是休息室里准备的刀刃损毁的铁剑。
「你要用那把剑应战吗?」
「嗯──我总不能使出『圣剑』,再说你也不打算使用『魔剑』吧?」
「那可不一定。」
我嗤嗤笑著,穿著皮靴的脚尖踢了几下会场的石头地板,确认脚下的状况。
「你穿著制服不会很难行动吗?」
「你还穿著裙子呢。」
他说得没错,可惜我现在的身份是战术都市的学院生代表,不能脱下制服。这些规矩实在令人厌烦。
真要说起来,我其实想穿上以前的装备站在这个场上。
宗一大概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尽管他有张和女孩子一样可爱的脸庞,但我知道他是个火爆的男孩子。他和我一起从正面击溃魔物大军的事,是我重要而且美妙的回忆。
虽然我想和这样的对手尽情厮杀,但是这身制服就算有魔法保护,还是让人胆战心惊,甚至连最坏的情形都有可能发生。
我叹了口气,宗一也轻叹一口气。
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心有灵犀,当然这是我多心了。
「算了。」
「忍耐忍耐。」
我们不约而同轻轻笑了出来,这时脑中响起优子姐的『声音』。
之前都是由司仪全程实况转播现场战况,我们这场比赛似乎是由优子姐担任。
虽然我们都不会拔出『剑』来,还是可以稍微拿出真本事。
我乐观想著,张开双脚压低身体重心。女生不可以把脚张太开,这是学院里某位女老师的教诲。
但羞耻心早就被我丢在战场上了。正确来说,虽然没有裸露内衣裤或是身体的兴趣,我在战场上学到了害羞等于是害自己没命。
我将右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左手握住刀鞘。拔刀。这是我最擅长的架势──必杀的一击。
「这么说来,那把刀是怎么来的?」
脑中响起我和宗一的介绍。
宗一始终高度集中注意力,凝视我的双眼,问起我来。
这个世界有的,是一般的西洋剑……宗一和山田哥常用的双刃剑。
原理上,我使用的刀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然而我的腰间却插著这样的一把刀,怪不得他会在意。
「这是磷小姐为我打造的。」
旅程结束后,她不时会一时兴起铸刀送来给我。虽然她怕麻烦,打从内心讨厌别人的评语,装作一副不喜欢人的样子,其实个性很温柔……我这么认为。
「真好。」
宗一说著,用右手腕的力道转了圈长剑。那个动作像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成了山田哥习惯的预备动作。他大概是在模仿山田哥吧。
毕竟他最喜欢山田哥了。
那样的心态不难理解。山田哥清楚自己没有实力,总在摸索能做到的事,那个样子简直想让人当成典范。
为了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和必须要做的事情努力,看在我们这些知道原本世界的人眼里,这种人相当值得尊敬。
「好了。」
我压低重心,让身体更向前倾。这是我在交战中精心磨练出来的剑技──是只属于我自己的方式。
──魔王躲藏在阿贝艾尔姆大陆,魔神死了,魔神眷属从世界上消失。
我对斩杀栖息在伊姆内几亚大陆的魔物,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一年过得闷闷不乐,所以……我很期待这场对战。
舌头放肆地舔了下双唇,握住刀柄的手稍微施力,确认刀柄形状。我维持压低身体重心的姿势,全身放松,让身体保持在最轻松的状态。
宗一的右手依然握著剑,同样放松了全身力气。然而,他并没有松懈。气氛一触即发,肌肤变得敏锐,甚至能感觉到空气接触制服底下的皮肤产生的流动。
集中精神。把不必要的事(山田哥)赶出脑海,为了从内心深处感受这一瞬间而集中精神。
头脑里,优子姐用『魔法之声』介绍著我们。
不能赶快讲完吗?
她的话进不到我的思绪里面,宗一大概也一样。我和宗一的眼中只有对方,我们丢弃除此之外的所有情报,只想著接下来的招式!最先使出的那一招。
要殴要踢要打,还是──要用刀斩?
这一刀想必轻易就能斩中对方。他身上仅有稍微具备一点保护功能的布疋,自己手上则是握著一把刀。日本人长年来铸造而且锻冶,一心追求锋利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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