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满身疮痍,值管艰辛难熬,即使哀痛欲绝。
都得挺身站起,男往直前。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
听着营火哔剥作响,我打了一个哈欠,混着枯枝燃烧的烟燫味,作为宵夜的肉干传来一阵刺激食欲的香气。
绯红满月映照漆黑长夜,竖耳倾听,可以听见微风轻抚树叶磨擦出的嘶嘶低响,以及唧唧虫鸣,有条不紊的大自然合奏,便是魔物不在四周的证明。
这是一个令人怀念的梦,数年前的旧梦。
黑夜之中并无街灯照明,对习惯电灯光源的我们而言,红色月光显得过于昏暗,黑夜之暗与真正的黑暗,在我们眼中毫无二致。
旅途的疲劳让孩子们很快地睡着了,我们四个超过二十岁的人,边喝酒边等待天明。
我、优子、藤堂、九季,只有我们四人是成人,其余伙伴都是未满二十岁的孩子,但比起我们这些大人,还是孩子们比较有精神,稹极向前,努力不懈。
我们为了支持这样的孩子们而拼尽全力,我们一面受这蛮不讲理的异世界生活(现实)所苦,一面受孩子们的充沛精神拯救。
优子施展女神授与的魔法,藤堂以烹饪技术,九季身为众人的护盾,各自全力以赴。
但是,对了,我想起来了。
这一天——
「山田哥,今天很谢谢你。」
「啊——不会啦,反而是我该谢谢你」
总是摆个臭脸的阿弥,竟难得地向我道谢,我们分坐于营火两端,她对我露出少见的微笑,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正面见到阿弥的笑脸吧?
这天的对手是谁呢……是巨魔还是独眼巨人啊?我只记得是巨人系的魔物。
野营时,我忽然发现阿弥不见了,本以为她是去解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魔物的咆哮声,我便急忙赶去。
因当时过于拼命,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我只记得自己砍向袭击阿弥的巨魔,引开它的注意——接着,我被晚一步赶到的宗一所救,还真是个脱线的结局。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这时我对阿弥的印象,还停留在总是跟宗一吵架,以及不断地发脾气。
被召唤到异世界,感觉令她无所适从,变得极为暴躁,这也在所难免,所以我虽然总被扫到台风尾,也不曾特别放在心上。
面临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异常情况,能沉着应对的人还比较奇怪。
实际上,刚被召唤来的一个礼拜,我亦是对整个环境非常敏感,无法平心静气,因此我能理解阿弥为什么总是跟我、甚至是跟每一个人起冲突。
而这样火爆的阿弥,那天罕见地向我道歉,还在晚上跟我单独说话。
其他人或许也敏锐地有所察觉,早早散去各自的帐篷中休息,但隔天早上,我却被众人调侃那晚的事,我才知道原来他们都醒着偷听。
他们就是这样的家伙,我们之间只有最低程度的隠私,但也因为这样,大家才能毫无隔阂地相处。
梦中的我将枯枝放入营火中。
我盯着微微加剧的火势与阿弥谈话,内容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事、我们彼此的事、这世界的事以及未来的事。
话题告一段落,我与她陷入一阵静默,枯枝发出燃烧声,树木随风作响,耳中仅传来这些声音。
平常总是与其他大人边喝酒边聊今后的计划,但阿弥还未成年,也无法让她喝酒。
正当我烦恼该如何是好之际,比我年幼的阿弥机灵地提起话题……我真是个没用的大人。
「我觉得山田哥很了不起呢。」
「我只是很拼命而已,我倒认为芙蓉你和宗一他们才比较厉害呢。」
事实亦是如此。
年仅十五岁,便踏上拯救世界的旅途。
明明还是国中生,正是在学校念书、于回家途中边走边吃、加入社团挥洒汗水、抑或交个男女朋友歌颂青春的大好年华。
但这一切都无法实现了,因为这世界需要我们成为『英雄』,要我们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世界挺身而战,无论衬牲何等代价,我们都得战胜邪恶,这便是这世界对我们的盼望。
他们真的比我坚强多了,若站在相同立场,我大概会哭泣丧志、逡巡不前,毕竟才十五岁,又不是电玩游戏或电影世界中的主角,能拍拍胸脯说要拯救世界的人,真的非常伟大。
我十五岁时,还成天脑袋空空地做些蠢事,整天只想着玩乐而已。
「没这回事,有山田哥你们在,我们虽然不安,但还是能感到安心……」
「这样啊。」
我又丢了些枯枝到营火中。
那时候的我应该觉得很开心吧,不,那时我确实很开心。
为了不成为大家的负担,为了在孩子们努力奋斗时,能在他们身旁做些什么,我一直咬紧牙关拼搏着。
在原本世界之中,我无论多么认真、多么努力,都不会被人看到,彷佛认真与努力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成果才是一切,因此毫无成果的努力不具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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