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良是替熊彻说出了心声,这么说也是难免。百秋坊则不忍心地帮我缓颊:
「哪有只叫人练就练得好呢?熊彻,你要从头好好讲解啊。」
「讲解?」
「这不就是师父的职责吗?」
熊彻思索了一会儿。
「……真没办法。」
熊彻叹一口气,开始他的「讲解」。
「首先啊,不是要把刀这样咕地用力握紧吗?」
「嗯。」
「然后咻地挥下去。」
「挥下去。」
「砰。」
「……」
听到这番只是列出几个状声词的讲解,让我哑口无言。
然而……
「怎么样?懂了吧?」
熊彻却说得心满意足,仿佛在对我说:「够简单吧?」看样子他是认为自己已经讲解得很透彻了。
「咦……?就、就这样?」
我这么一说,熊彻的表情立刻转为黯淡。
「不,就跟你说。」
「嗯。」
「咕地用力握紧。」
「握紧。」
「咻地挥下去。」
「挥下去。」
「砰。」
「……」
「懂了吧?」
熊彻说完看了我一眼,用眼神对我说:「这样讲总该懂了吧?」但我一点都不懂。不懂归不懂,还是只能试试看。
「咕……咕?」
「不对,就跟你说——」
感觉得出熊彻的语气开始越来越不耐烦。
「咕!」
「咕?」
「不对不对,要咕~地握住。」
「咕、咕~地握住?」
「不对不对不对。咕恶~!」
「咕恶~?」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咕恶恶~!」
「咕恶恶~!」
「咕恶恶恶~!」
「咕恶恶恶~!」
「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对!受不了,真是个不开窍的小子。」
——不开窍的小子。
熊彻这么说或许是出于无心,但对我来说却不是这么回事。这句话射穿了我勉强维持住的自尊心。
这一瞬间,我被怒气冲昏头。
「……谁练得下去啊!」
「什么?」
「师父这样教,徒弟怎么可能练得会!」
「别废话,练就对了!」
「不要!」我转过身去。
「给我练!」
「我不要!」
「可恶,该死!」
熊彻气得双手在头上乱抓。
百秋坊居中调解。「九太是初学者,你要讲解得详细一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我就好心地仔细说给你听!」
熊彻抓着自己胸口,朝我靠过来。
「要在胸中握刀!胸中不是有一把刀吗!」
「啥?哪会有那种东西?」
「胸中的刀才是最重要的!这里!就在这里啊!」
他瞪大眼睛,连连拍打胸口,恳切地对我诉说。
「知道了就练!」
「……」
「快练!」
「……」
熊彻似乎耐心在等我回答,但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转身也不回答。
过一会儿,他啐了一声,转身走出后院。
「熊彻,你要去哪里?」
百秋坊惊觉地站起身,追向大步走远的熊彻。
「那家伙是怎么啦?大吼大叫的。熊彻,等等我。熊彻……」
熊彻与百秋坊的身影渐渐消失。
「说什么胸中的刀咧,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