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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立在剪票口前,无法往前踏出一步。目前的我,没有向前迈进的勇气。
我吁了一口气。
汗水从脸颊滑下,沿着下颔化成水珠,滴到地上。
「你不过去吗?」
我惊讶到几乎要跳起来,转头望向后方。身穿制服的奏音就站在眼前。她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不,她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是尾随着我吗?我都没注意到?从逻辑上来想应该是这样没错,但不知为何,我有一种她是借由神奇的力量,刚刚才从家里传送过来的感觉。
「你不要叫人家别消失,却自己不见啦。」
奏音挂着奇妙的表情笑道。这是她打从以前就不时展露的蹩脚谄笑。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就会笑。那副神情八成和我的笑容极为相似。
「你不过去吗?」
奏音再次问道,于是我摇头回应。
「你知道前方有着什么吗?」
「嗯,大致明白。」
「为什么?」
「因为某人很好懂呀。躲避得很明显。」
奏音收起了强颜欢笑。
躲避?
没错,我是在躲避。避开这个地方,以及沉眠于此的他。
「那个呀,我的时限差不多要到了。」
我死命盯着奏音的脸庞。
时限?她在说什么?
奏音把手向前伸,高举在阳光之下,好让我能看清楚。
虽然她的手看似普通,不过定睛一瞧会发现它略显透明。
她快消失了。
奏音快要消逝而去了。
打从一开始就有期限。不论怎么挣扎,她都无法永远待在这个世上。我早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但是……
面对顿失话语的我,奏音吞吞吐吐地说:
「阿宏一定——」
讲到一半,她随即摇摇头,把话吞回去。
「不,没什么。」
这个举止我很熟悉。
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自从她来到这里,我已看过许多次。
我自认为很清楚她为何不把话说出口。我认为她是在逃避,想避而不谈。她是在兜圈子,巧妙地闪避这件事。
不过……喔,原来是这样吗?
我发现自己错了。
在兜圈子的人并非奏音,而是我。一直在绕远路、避而不谈的人是我。因为我刻意回避,奏音才不提。
她多半是在等待。
等我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回到正轨上。
或许她是为了打发那段闲暇时光,才会把我耍得团团转。
自那天起,我一直耽搁在半路上。
我不愿面对,而是选择逃避。因为面对会相当难受,所以我已经放弃了。我知道这么做非常冷酷,却无法不躲开来。那个地方除了悲伤以外别无他物。我认为自己伤心够了,不愿继续陷入悲情中,才会选择逃亡。背对着所有一切,将那天封锁在过去的彼端。
假如只有我一个人,或许这样也无妨。
然而,现在这个地方有奏音在。
她为何会回到这个世上,我心知肚明。奏音是来见他的。奏音希望将我引领到他那里去。
我们两个一定都没办法单独去见他。不过,若是现在的话……
「……我知道了,奏音。」
我笔直望向她说:
「我们去见神谷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