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师在哪吗?」
奏音指名佐伯如此问道。想必她有注意到人在身旁的我吧。
「不,他不在准备室,也许是在开教职员会议。」
「喔,原来如此。谢谢你。」
物理教室的门发出关上的声音后,我抬起头来就已经不见奏音的身影。佐伯望着奏音离去的门扉方向说:
「神谷同学,你和皇同学也很要好,是吗?」
「嗯……我们只是上同一所补习班罢了。」
「咦?你们没有一块儿吃午餐吗?就在中庭。」
「因为近来她好像忙着读书。」
我含混不清地带过,把注意力集中到手边。
「那就是文化祭了呢。」
佐伯忽然说出这种话,令我歪头不解。
「什么意思?」
「一起逛逛的好机会。」
他轻拍我的肩膀,使我愣在原地。
「毕竟是最后一次了,得留下一点回忆才行。虽然我不晓得井崎同学是怎么想的就是了。」
「……最后……是吗?」
高中三年级,高中的最后一年。若是能和奏音一同逛文化祭——我的内心有些雀跃,可是一想到现况,便立即萎靡了。
我的考试准备没什么进展。
在夏天之前成绩虽然有起色,不过来到八月后半段,模拟考的结果却差强人意。原因显而易见,就是书读得不够。这阵子就算窝在自习室里,我也会马上陷入沉思,导致念书没什么进度。这样的日子不断持续。
我脑中所想的是奏音——以及藤二的事情。
我待在自习室时,目光忍不住都会投向奏音。她大多会坐在前面,因此多半坐在后方座位的我,可以很清楚看见奏音的背影。当她集中精神时会把自动笔尾端底在嘴唇上的习惯、将长发拨到耳际的动作,偶尔会左右摇晃身子是表示她在烦恼。和我不同,奏音几乎不会发呆。我先前听说,她之所以会坐在自习室前方,是为了避免他人进入视线范围而分心。她正如打算,一直都很专注。即使发生了那种事,看似依然如此。
藤二经常坐的位子,最近总是不同人坐在那儿。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不再到自习室来了。尽管会到补习班上课,却会坐在远离我和奏音的地方。他在上课时仍一副恍恍惚惚、不怎么专心的样子,有时会望向不相干之处转着笔,下课后就匆匆回去,简直像是害怕我或奏音向他攀谈。
我甩甩头,将这些想法驱赶出去。
就像奏音一样,专注在念书上吧。但我的脑袋反而接二连三浮现出多余的杂念,让我随即停下动作。我完全搞不清楚自己之前是怎么集中精神的。半年前我独来独往是理所当然的事,自个儿用功就是我的日常,因此用不着刻意为之,也能够自然而然地专注才对。
和别人扯上关系,表示要把脑内空间腾出一些给对方,相对地能够分给自己的部分便会减少。与他人有所牵扯的人,将会疏于关注自己,自个儿的事情会一点一点变得随便。
纵使变回只身一人,那些轻忽掉的地方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回复。我原本以为,人与人之间的牵绊能够轻易斩断,可是并非如此。我、藤二及奏音,至今依然联系着。即使不再交谈,维系也残存着。正因我们仍然相系,才会感到痛苦。
如果可以像是切断丝线一般果断割舍的话,那会有多么轻松啊。
然而,若问我是否想落个快活,我觉得倒也不是。我并不想完全斩断和他们之间的羁绊,反倒是对那条丝线感到依依不舍。
甫一回神,我又再次望着奏音的背影。
或许是感觉到视线,只见奏音回过头来,和我对上眼。
我逃也似地从位子站起来,离开自习室去呼吸外头的空气。
夏天的余韵即将离去。
走出空气不流通的自习室,僵硬的身子吹着九月的风感觉很舒适。比起待在非得读书不可的自习室里,像这样漫无目的地跑到外头,感觉较能让脑袋放空。我感觉自己被思考搞得过热的脑袋,正静静地逐渐冷却下来。
有道脚步声由后方传来。有人跟在我后头离开了自习室。我靠边去打算让出路来,脚步声却在我身后戛然而止。在我心生怀疑而转过头去之前,侧腹部就被人戳了一下,使我发出怪声。
「嗨。」
是奏音。
「……有什么事吗?」
明明我们已许久没有交谈,我却只做得出如此冷淡的回复。
「我想说,刚刚我们四目相交了。」
「喔……抱歉,我发愣的时候视线飘过去了。」
「嗯,我有感觉到你的眼神呆若木鸡。」
奏音把铜板投入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是冰咖啡拿铁。
「你读书有进展吗?」
「一点也不。」
奏音叹了口气。
「我也是。」
「可是你看起来很专心。」
「我只是专注在『专心』这件事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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