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一起到附近的河岸散步。提议的人当然是奏音。散步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奏音却挺开心地走在河岸上。这种时候的她,总是会以像是瞭望远方般的目光看着我。
我俩就待在这个夏季的小房间里。三坪大小的空间足以容纳两个人,不过一男一女在里头就有些狭窄了。我们会轮流换衣服、用盥洗室,连彼此坐着的距离都会顾虑。或许因为对象是我和奏音才会如此也说不定。总之她对我而言是个其实并不存在的已逝之人,目前我只是无可奈何地奉陪她的任性罢了。尽管如此,奏音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我并没有嘴上说的那般对她那么随便。到最后,无论过去或现在,我都强烈地将她视为异性看待。
夏季来到高峰,这天也是个大热天。
「洗好的衣物干得很快呢。」
奏音满心欢喜地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她依旧身穿T恤和牛仔裤这种轻便打扮,很有夏天的气息。放在厨房旁的洗衣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运转着。我家的家电用品,多半都会产生噪音。
「你平时都晒在哪里呢?」
洗衣机发出哔哔声停了下来,于是奏音打开盖子窥探里头,同时开口问我。
「窗户外头架着晒衣杆。」
「……不会太短吗?这样全都晒得下吗?」
「那种东西随便啦,只要能全部挂上去就行了。」
「不行啦,你得确实摊开来晒。」
在世的时候,她应该有确实在帮忙家务吧。只见奏音俐落地把洗好的衣物收进洗衣篮,脚步轻快地穿过室内,把窗户整个打开来。
「我要晒了!」
「拜托你了。」
「不行,你也要动手。」
「我要去洗碗盘。」
「那趁早上洗起来不就好了……」
叨叨絮絮的奏音开始晒衣服,我则是站在厨房里。清洗着碗盘的我觑向窗外。奏音踮着脚尖,一件件把衣物挂在晒衣杆上。偶尔会传出啪啪啪的声音,似乎是她正把毛巾翻过来摊开。
在我把为数不多的餐具清洗完毕前,她已经迅速地晒好衣服。
「唔……杆子果然还是有点短呢。」
「都晒上去就好了吧。」
「感觉会干得很慢。之后我再换个方向晒。」
「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啦,放到晚上就会干了。」
说着,我终于把剩下的碗盘统统收拾干净。
「嗳。」
奏音眺望着庭院开口。
「我们来拔草吧。」
「干嘛要特地拔草……我不要。」
我从仍旧敞开的窗户窥向庭院。外头杂草丛生,感觉还有许多虫子栖息。郁郁葱葱的夏季草丛对眼睛很好,但若要踏进去就另当别论了。
「不行啦,难得你有座庭院,得好好整理才行。」
奏音把手伸向脚边的杂草,勤奋地开始拔了起来。
我在两只玻璃杯中倒入冰块和麦茶坐在窗边,茫然凝望着她努力除草的背影。
她的体型依然很娇小,一半以上都被长发遮掩的背部微微渗出汗水。幽灵铁定不会流汗的。
「你别光是看,来帮我呀。」
那道小巧的背影转了过来。
「说真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见到她沾上泥巴的愚蠢面容,我忍不住如此脱口而出。
「不是看电影、看烟火就是拔草,你是为了这些事情回来的吗?」
奏音咧嘴一笑。那是她来到这儿之后经常浮现的表情。
「对呀,我就是为了拔草来到这里的。」
怎么可能?
不会有那种事。
我俩都心里有数。
融化的冰块,在杯中发出喀啷一声。
「拔草可以消除压力喔。把环境整理干净,人也会跟着神清气爽。」
奏音悠哉地继续动手,我则是瞪视着她的背后。
然而,无论我再怎么瞪着她瞧,状况也不会解决。我正被她牵着鼻子走。明知道会如此,我还是接受了奏音的存在。纵使毫无意义、不明就里,我仍接纳了她。
直到皇奏音面对她所闪躲的事物为止,我都会任由她摆布。
我叹了口气走进庭院,蹲在奏音身旁,将手伸向杂草。
「唉唷?唉唷唷?」
奏音露出奸笑窥探我的脸,于是我挥手驱赶她。
「要是我不帮你,感觉日落西山你都拔不完。」
「真是不老实耶。」
奏音仍未收起窃笑。
每当我动手拔草,身旁的奏音与我汗水淋漓的肌肤便会互相碰触。她的手很冰凉,没什么温度。略微有点肥皂味,是来自于洗衣精的香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