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地把手伸出去。
可能因为是反射动作,并没有犹豫不决。
我们的手交叠在一块儿,自然而然地牵起来。
奏音的手很小且有点冰凉,可是确实带有她的温度,令我几近疯狂。我拉着奏音的手,稍微强硬地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抱歉,谢谢你。」
我无法正视她微笑的脸庞,于是把脸撇向前方,而后直接迈开脚步。
我牵着奏音的手走了出去。
当然,这并非错失了放开手的机会。
「阿宏?」
奏音感到不知所措的气息传过来,不过我们依然牵着手继续走。纵使走在前方的藤二回过头来,铁定也不会注意到我俩的手紧紧相系吧。尽管如此,我的心脏仍剧烈跳动,每一根血管内所流的血都躁动不已,令我呼吸困难。
已经束手无策了。
毫无蒙混的余地。
我喜欢奏音。我喜欢上了皇奏音。
我稍微用力,紧握住她的小手。
那份触感好似犹疑,又像困惑。
我没有办法回头。
脸颊好烫。
直到放开手为止,我都无法回过头去。
奏音脸上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呢?
会是困窘吗?
会是害羞吗?
还是在笑呢?
不论她挂着何种神情,我都没有办法直视。
我甚至以为,自己无法再次直直望向她的脸庞。
不久后,潮水的气味扑鼻而来,第一颗烟火升上天空——
身为高中生的我,是个不知恋爱为何物的人。
我知道这个词汇,也理解它的意思,并清楚它是体验后才会有所领悟的现象。没错,我知晓「恋爱」却不了解它。我不是在哀叹自己没有办法谈恋爱,只是茫茫然地心想,对于人际关系淡薄的我来说,这辈子铁定和它无缘吧。
然而,在樱花飞舞飘落的四月,我遇见了你。
这会是一件幸福的事吗?
我愈是想她,胸口便愈是苦闷,像是被紧紧揪住。然而见到她就会开心雀跃,自然涌现出笑容。无论有没有看到她,我都满脑子思索、挂念着她。这俨然是一种病。名为恋爱的病症。
我心想,若是这份心意能获得回报,将有多么幸福,但同时也害怕采取行动。这是因为,在得到某种非同小可的事物时,我必须放弃至今拥有的东西。
尽管如此,我仍然无法不期盼自己被她喜欢上,进而从她的角度帮自己评分。在此只有一个极度任性妄为且自我中心的欲望,丝毫没有顾虑到对方的感受。可是,我却忍不住盼望得知她的心意。现在的她,脑中在想什么?心中有何情感?又是怎么看待我这个人的呢?
身为高中生的我,变成知道恋爱为何物的人了。
我明白到,原来恋爱是如此棘手的情感。
一旦知晓就无法回头,往后我肯定不会想屡次体会这种心情吧。
海边既已人满为患,于是我们靠近沿岸步道旁,抬头仰望天空。陆续发射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火焰花朵,之后绚烂夺目地落入海中。开始施放烟火后,我们便不再交谈,而是各自发出赞叹声,入迷地看着天空。我和奏音的手已经放开了。我刻意选藤二右侧站,奏音则站在他左侧。人在中间的藤二静静地看着烟火。奏音的声音不时传来,而我则是发出欢呼声,借以掩盖过去。
大约两千发的烟火放完后,我的脑袋稍微清晰了点。刚才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让奏音方便走路罢了,并没有不良居心。实际上的确人满为患,而奏音穿着浴衣也很难走动。我觉得替她做这点事,还算是勉强维持在朋友的范畴里。感觉只要别刻意重提,就会变成那么一回事。
——只不过,那时我所承认的心情,并不会因此烟消云散。
我们逆着打道回府的人潮,在放完烟火后的海边稍微走了一阵子。沿岸有摆摊的店家,我们便逛了好一会儿。渴了就买弹珠汽水,饿了就买章鱼烧。
来到沙滩的角落,我们见到岸边摆放着消波块。每当夜晚的海洋高高打起浪过来,它便使波涛碎散,令其扬起白色水花。这附近人烟罕至,于是我们坐在防波堤上,一面眺望着钻过消波块缝隙的浪花,一面把章鱼烧送入口中。我们为带了点寒意的海风颤抖,同时从嘴里呼着热气。
「哎呀,还挺不错的呢。」
奏音满足地说道。
「今天不但藤二在,还吃到章鱼烧了,是个感觉不赖的暑假。」
「其实现在根本不是玩耍的时候就是了。」
尽管藤二直言不讳,他的侧脸却似乎要比平时柔和。剪短的头发,被夜风吹得摇曳不止。
「若是没办法三个人齐聚出游,我就无法认真念书准备应考嘛。这下子总算能拿出真本事。」
没能和藤二一同出门,一直是奏音心中的一个遗憾吧。藤二似乎对此也有自觉,这次并未出言搅和,只是默默地动嘴咀嚼。
「阿宏,你从刚刚就很安静耶,不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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