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藤二说得没错,我到底抱持着何种期待?
「没有啦,就连是否有友情都很让人怀疑。」
「不,应该有吧。」
最起码奏音应该有,不然,没有被人疯狂放鸽子还继续邀约的道理。
「我和奏音也不像朋友。就我看来,她给我的感觉比较像妹妹。」
妹妹。
还真是个微妙的比喻。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比友情还要深厚不是吗?广义来看,这是家人的意思。藤二是把奏音当成家人吗?
「那你又是如何?」
「咦?」
他忽然抛了个问题,令我仓皇失措。
「对你来说,奏音是什么样的定位?」
藤二很罕见地看着我的双眼问道。他不太会注视着别人的眼睛说话。那双眼睛和奏音截然不同,细长又锐利,还向上吊起。
「奏音她……是我的朋友。」
藤二像是看透了什么,眯细双眼望着如此回答的我好一阵子。
*
举办烟火大会的日子是个晴天。近来好天气接连不断,不过据说晚上会有雨云从西边飘来,搞不好放完烟火后会下雨。我身穿短袖上衣和五分工作裤这样的轻便打扮,姑且带了把折叠伞才从家里出发。
我们约好傍晚在车站前碰面。我有点担心藤二不会来,不过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会面地点,让我松了口气。藤二的装扮也和我差不多轻便,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打呵欠。目前还没有看到奏音的人影。
「你确实出现了呢。」
我开口说道,藤二便难得地露出奸笑。
「还不是因为某人纠缠不休啊。」
「我纠缠得也有价值了。」
「总之,偶尔出来赴约也好啦。」
「你可以每约必到啊。」
藤二摇了摇头,而后转头望向车站那边,像是在寻找奏音的样子。
「她会穿浴衣吗?」
「啊,对喔,她有可能那样穿吗?」
我的语气中忍不住掺杂了一些期待。
「天晓得。那很麻烦,搞不好她会很平常地穿便服来。」
「你看过吗?」
「奏音穿浴衣?没有喔。前两年我都没去看烟火。」
藤二骤然眯起眼睛,稍稍举起手。
「是奏音。我猜对了呢。」
我往藤二所指的方向看去,心跳重重漏了一拍。
那确实是奏音无误,可是氛围截然不同。她身穿紫藤花纹浴衣配上蓝紫色腰带,长长的秀发扎起来,纤细的颈项一览无遗。平时不施脂粉的脸蛋,今天变得有些艳丽,感觉很成熟。或许因为我平常总是见到奏音稚气未脱的一面,如今她看起来判若两人。
「如何?」
来到我们身旁的奏音,洋洋得意地挺起胸膛。
「迟到的人还跩什么跩啊?」
藤二轻轻戳了她的头。奏音笑着道歉,之后转向我这边。
「如何?」
她问了第二次。
我今天真的完全无法看向她的双眼,不禁脱口说出「算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吧」这种过分的评语。
「别害臊、别害臊。」
奏音似乎看穿了,只见她笑着带过。感觉她的笑容也有别于平时,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正视奏音的脸庞。
「抱歉喔,我迟到了。我们走吧。」
我们要搭半小时左右的电车到目的地那一站。电车里四处可见做浴衣打扮的女生,而我坐在车上时,不自觉地就寡言起来;当藤二和奏音在聊天时,我也只是敷衍地答腔。明明我们经常三人在一块儿,之所以会异于平常,是由于奏音身穿浴衣的关系吗?可是她本身一如往常,所以不一样的人是我吗?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看向她,可是又很想看,于是不禁偷瞄。像是她绑着腰带的胸部那一带、从袖口隐约可见的纤细手臂、每当微笑便会浮现的小酒窝,以及平日被头发挡住的白皙后颈十分耀眼。
我曾有许多次觉得奏音很可爱,不过——尽管很没礼貌——从未认为她漂亮。脂粉未施又老是放下头发的奏音,便服也不讲究。很适合单纯装扮的她,鲜少精心妆点自己。正因如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奏音坦白说美极了,令我心头小鹿乱撞。
「你干嘛从刚刚开始就一声不吭啊?」
藤二戳戳我。
「咦?没有……我想说难得你在,就让你聊吧。」
我随口胡诌。感觉我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胡说八道。
「光靠我,场面哪撑得下去啦,你给我说话。」
「奇怪,藤二,你不擅长和我说话吗?我还是初次耳闻耶。」
奏音感到逗趣似地笑了。
「反正我就是不擅于跟任何人讲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