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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自己凌空飞起来了。
篮框就在眼前。
举起的手臂位于更高之处。
我把双手抓着的球给灌进篮框里。
——接着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紧急煞车声。
世界骤然暗下来,篮框和球都消失无踪。我彻彻底底地扑空,顺势朝前方翻了个筋斗。
着地之后,我听见一阵陌生的水声,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脚边聚起了血泊。整片血海浸泡到我脚踝的高度。
「奏音?」
我呼唤人理当在那里的少女名字,可是无人应声。
「奏音!」
某种东西啪嚓一声倒在血泊中的声音回应我。
回头一看,只见腰际缠着开襟衫的少女,无力地躺在那里。
我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警笛的声响,不晓得由何处传来——
警笛声令我回过神后,我抬起头来。此时,我的头部侧边结结实实地狠狠撞上墙壁。我似乎是在玄关抱着双膝睡着了。
感觉好像作了个不愉快的梦,记忆却模糊不清。我发呆了一会儿,才想起奏音来访的事。如果那也是一场梦就好了……内心如是想的我挺起身子,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变得昏暗。
「糟糕,打工……」
我看向手机,发现有许多通未接来电;望向时钟,才察觉自己的上班时间早已过了一半。我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打算抓了东西就飞奔而出——却在玄关伫足不动。
警笛的声音。
黄昏时分。
那一天,警笛声也在某处响着。
当时,我和她吵架了,而且我对此事相当后悔。脑中某处很清楚,应该立刻向她道歉比较好。
但我没有那么做,而是独自在街上闲晃。
意外随后就发生了。
扭曲变形的护栏、破碎四散的汽车挡风玻璃、黑色的胎痕、水泥地染上的大片血迹、警察拉起的黄色封锁线、红色交通锥,以及巡逻车警示灯鲜红的光芒。
我在回程路过了现场,听闻有一场意外事故。一听见被害人的名字,我的理性便荡然无存。因此,其后的事情我不太记得。
有件事一直卡在脑内一角。
假如那一天,我有去道歉的话……
或许她就不会死了。搞不好她就不会被卷进意外里。
反过来说,也许她是因我而死,是我害死她的。
我听到警笛声传来。
感觉要比刚刚来得近。
她上哪儿去了呢?
——你……会消失吗?
面对我如此提问,她回答:
——说不定呢。
消失。什么时候?从那之后过了好几个小时。一个理当辞世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地方去。她是打算消逝而去吗?这是什么意思?她会再度死亡吗?
我闭上双眼,那天的景象便鲜明地复苏,简直像是油漆或某种东西涂在眼皮底下。即使我不断试图将其抹去,这份从未淡化的记忆,今天却格外地浓密、深邃、强烈——
别这样。
事情都过去了。应该老早就结束了才对啊。
我已经后悔过无数次。重要的人死于非命,使我的内心涂满一片黑暗。尽管如此我仍撑了过去,并且能够活到今日,是因为我花了时间等待伤口一点一滴地愈合起来。哪怕没有消失的一天,伤痛也会被冲淡。
如今,却像是硬要剥去那愈合起来的疮痂。
她已经往生了。
不可能会再死一次。
今天和那一天不同,不可能会发生和当天相同的状况。再说我打工迟到很久了,应该要去工作才对。
我强烈无比、像是要铭刻在身上似地告诫自己,然而,这次听见远处传来的救护车警笛声之后,我的心便沦陷至某个念头里。
「可恶!」
我在出言咒骂的同时,抛下了打工所需的物品,而后草率地穿上运动鞋,由玄关飞奔而出。
我居住的城镇略微远离东京都心又绿意盎然,要说郊外确实没错,不过稍走几步路就有便利商店和超市。附近还有住宅区,无论是气氛或实际情形都大致算是一座卧城。夜晚的路上杳无人烟,仅有稀稀疏疏的羽虫在路灯微弱的光芒中飞着。天空显得有点阴沉,月亮在薄薄云层的另一头发出朦胧的光芒。
我并未好好绑起鞋带,就这么冲下住家前面的坡道。她上哪儿去了我毫无头绪。从奏音离去后,都过了好几个小时。她有可能搭上电车、计程车或是巴士,不然就是凭着双腿跑去什么地方。明明她或许根本不在附近了,开始奔跑的双脚却不允许我裹足不前。
搞不好她已经消失了。
一般想来,这个可能性最高,但我一直不让自己这么想。一旦如是想,我的脚便会停下来。我不想停下脚步。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