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央一瞬间露出被打了措手不及的表情。
「有『妹妹』遇到困难,不想帮一把吗?」
「…………这样啊」
真央想了一会儿,这样说道
「原来如此,或许是吧」
他嘟哝一般说出这句话时,脸上虽然是和平时对待工作时一样的贯彻『道具』身份抛弃自身感情的表情,但——尽管非常非常细微,但还是隐约给人一种仿佛内心绷紧的东西松开了一般的感觉。
………………
瞳佳在打工当灵媒与真央接触的过程中,另外也在与唯一从以前开始就属于真央的东西——『罗萨莉娅的棺柩』的接触中,对真央这个人的了解逐渐深入。
他是高中生。
职业占卜师。
实际上是灵术师。
因为专业而秉持着一套麻烦的准则。
讨厌一时兴起而接近的人。
大多数人便是以这正反两面来来看待真央这个人,但这一切都是真央为了将自己维系于这个现实世界而自己施加上去的,又或者是他人施加上去的配重。
大家,也包括真央自己,都认为那配重本身就是守屋真央。
实际上这也没错。只不过,对他而言重要的东西以及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是存在的。但是,这大概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因为守屋真央这个人的大部分,几乎已经丧失了。
瞳佳将零零碎碎得知的东西拼在一起,所得出结论中守屋真央的形象是这样的。他出生并成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性格一板一眼,会回应自己所受的期望,认为维持对自己身边事物的保护是自己应该做的。怀着这个想法长大后的他,在所守护的一切突然消失得一点不剩时,构成他这个人的东西也丧失过半。
然后,形同鬣狗的亲戚夺走了留给他的家和财产,甚至因为来找麻烦,让最后留给他的妹妹也被夺走了。真央向那些加害者报复,最后成功复仇。当他连复仇这个动力也丧失时,他几乎失去了一切。如果这一连串事情让他耗费更多的时间,或者当时他不是初中生,而是更加成熟的话,或许结果会有一些不同。可是,他这么个认真的孩子,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失去了一切。这份丧失无法靠自愈来弭平,他最终只能带着装着他家人的『棺柩』,连生存的意义也找不到,一板一眼地拖着别人硬分给他的责任而活着。
所以,他眼中的自己,只有那块被套在身上的配重,看不到别的东西。尽管他自己察觉不到,但是他所缺失的最重要的东西——『家人』『妹妹』,以及夺走她妹妹的原因——『欺凌』,这类关键词会令他无意识地受到牵动,而且他现在也正被牵动着。
瞳佳很清楚。
因为,尽管不及真央,但自己也是同类。
瞳佳理解真央。恐怕————要比守屋真央本人更加理解。
※注1:『凭物筋』指灵媒体质的家系,例如『犬神筋』则是易被『犬神』附身的体质。
※注2:『天狗砾』指在山里不知从哪里飞来碎石的现象,被认为是天狗所为。
Ⅲ
「那、那个……调,你有空吗?」
「————吵死了」
「那个,那个啊,守屋同学说……」
「吵死了!别跟我说话!从我门口走开!」
「唔…………」
†
第二天。
「那个,对不起……我没能够说服调……」
接到奏的报告后,与『诅咒娃娃屋』通灵的方案便当即确定。
放学后,一对哥特风盛装男女将道具暗中搬进校内。他们动作之快,只能认为他们早已料到并做好了准备。现在,被服室的窗户被暗幕彻底盖住,『降灵会』的准备已经就绪。
在通常的『降灵会』中,多数情况会将四面的墙壁全部用暗幕盖住,但堆在被服室里面大大小小的用品和收纳柜实在太多,无奈之下就只盖住了窗户。即便如此,房间依然被堵得严严实实,连外面一道光都进不来,黑暗的状态跟平时相比毫不逊色。
老样子,黑暗中依旧是不点灯便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展现出细致而娴熟的技术的他们两个,对这项工作似乎有所不满。
「这场『降灵会』不用到我们引以为豪的『罗萨莉娅的棺柩』。这让身为『舁棺人』的我们怎么提得起干劲啊」
盛装美型兄妹中的哥哥——结城凪毫不掩饰内心的失望,叹了口气。
「我认为这世上比『罗萨莉娅的棺柩』还要出色的『棺柩』可不多。搬运收纳着更加可怕的东西的,更加美丽的棺柩,这是『舁棺人』的荣誉。只搬运半吊子的东西,我们士气低落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请作为灵媒的您务必在这场『降灵会』上,从那盒子里拖出不会辱没我们名誉的地狱」
「哦、哦哦……」
凪表面恭敬却充满恶意地对行了一礼,这么说道。他的妹妹在他身后静静地,恭恭敬敬地向瞳佳致礼。面对这么一对兄妹,瞳佳一边回应一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这对兄妹是『罗萨莉娅结社』的工作人员,在准备执行『降灵会』时分别负责打理真央的发型和服装。瞳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