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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央正指着『和歌』。
不,并非如此。他所指着的,是『和歌』的背后。
她感觉到,在那里,在那背后,在那紧贴着的后面,站着个小小人影。
真央说道
「……又要杀人了吗?就像杀死你儿子那样」
『和歌』下意识转过身去——————与脑袋凹陷满脸是血的友和君那从眼窝里迸出来的双眼四目相交……随后从『和歌』嘴里,不属于和歌的成年男性的惨叫声,震颤着喉咙喷发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
自己的惨叫。
并非自己发出的惨叫。
在惨叫的奔流中,真央说道
「来吧,从她身上出来,回到这地狱吧」
真央让开路,指了过去。『棺柩』的口,敞开着。
「有的人是我想让活下去的,有的人是我想让去死的,有的人我没想让怎样,包括被你发疯杀掉的家人,全都在这里面。好了,是时候回家了。在找出解放这地狱的方法或是我去那地狱里面之前,你就乖乖呆着吧。现在,我是这口地狱之门的管理人」
惨叫。
『棺柩』中眼看着充满了血,数也数不清的血淋淋的手挤得像团前卫艺术品一般从里面爬了出来。
其中,出现了一个少女。
她上身穿着一件撕开大口子的,出血泊却不染的白色衬衫,下面穿着应该是学校制服的短裙,大概上小学的年纪。
少女的眼睛昏暗无比。
她缓缓地离开『棺柩』,朝『和歌』走去。
然后,少女站在了『和歌』面前,伸出手抓住了『和歌』的胸口。但是,以为被抓住的触感从胸口穿了过去,取而代之,一名男性惨叫着被拽着头发从和歌身体里拖了出来。
和歌嘴里溢出的惨叫声停了。球棒从手中滑落,应声落地。她看到被拖出来的男人,这个男人她认识。她在好几次亲戚聚会上看到过,是友和君的父亲。
「…………………………!!」
是拖着家人一起自杀的那位叔叔。
和歌无法动弹。在她眼前,男人惨叫着被少女拽着头发拖向了『棺柩』。
『棺柩』里伸出无数只血淋淋的手来迎接他。
接着,他全身被手抓住,一边继续恐惧地叫喊着,和少女一起,在手和血包裹之下,被吞进『棺柩』里面,消失不见。
咯咚。
真央,关上了『棺柩』的盖子。
盖子一盖上,真央便静静把玻璃橱柜还原锁上,一脸冷静地把拆散的圣经书页像贴漏风的窗户一般密密麻麻地贴在玻璃橱柜上。和歌全身力气泄去,脑袋里蒙蒙的感觉也散去了,背无力地重重靠在背后的门上。
「………………!!」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自己刚刚体验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有种自己本坚信的,一直想要去相信的世界崩溃了的感觉。
茫然。和歌只是茫然地看着作业中的真央,但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后,真央虽然还是没去看她,但总算跟她说话了。
「……要办的事办完了。现在很忙,你可以走了」
「!」
什么都无法回答。
就连询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询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都做不到。
只是,在被搭话的瞬间,恐惧涌上心头。即便如此,她还是仅凭着心底里残留的一丝对抗意识与自尊心,没有哭泣没有大叫也没有瘫坐下去,打开身后的门离开了房间。
「…………!」
面前是昏暗,干净的走廊。
和歌迈着感觉随时都可能软下去的脚,东倒西歪地在走廊上走起来。
她心想。
——对啊,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必须找到茜和美南海,必须去救她们,必须逃走。拯救美南海,是和歌最初的,最重要的目标。她想起来了,于是半途改变了路线。
她想起了这些,把这些当做寄托。
如果不找到些使命感之类的东西做寄托,她觉得自己会哭出来,会大叫起来,会瘫软下去。
和歌迈步,这次又将目标转向了楼下。
她摇摇晃晃地在借与真央的另一间会议室的门前走过,又摇摇晃晃地在自己用金属球棒在墙壁上砸出的伤痕跟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