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此时芙美不在学校。
她从学校搭乘一段路面电车,来到较接近百合谷市中心区的高级住宅区,站在这片住宅区当中一角感觉没那么像豪宅的部分,位于外围的新起区域中的某幢住宅的前面。身着学校制服的她,一只手提着运动包,一只手插在腰上。
芙美所站的位置并非玄关,而是将院子包围的绿篱那边。这幢房子坐拥很大一片后院,但这座后院作为景观并不算优美,里面有一幢与主屋不相连的预制式仓库作为青春期孩子的房间,另外就只有一棵巨大的樟树了,地上薄薄铺着一层砂浆水泥,可谓煞风景。
尽管煞风景,不过水泥地面上画着白色长方形线条,在正中央分割的位置上扎着两根金属立柱,形成一个简易的网球场。
这样的庭院风景,透过稀松的绿篱和布在其间的栅栏跟网的缝隙露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外观,谁都不会怀疑这家人对网球的热情。
但是,若知道实际情况,印象会稍稍改变。
这一家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在逼着女儿打网球。
双亲都是运动员,而且是如假包换的赛会选手。尤其是母亲,过去曾立志成为职业网球选手,便将自己未能实现的梦想托付给自己的独生女,但女儿根本没有运动天赋,她却执意让女儿继续打网球。
『不放弃』
『要努力』
这些要求,在这个后院里得到体现。
女儿每天一出房间便是网球场,每天回房间必须经过网球场。
『不放弃』
『要努力』
必须要照做。
决不许忘记。
这些总是在女儿面前,强迫着女儿。不能逃避,不许逃避,不想听「办不到」之类的哭诉。这片地方,充分体现着这样的意志。而此情此景在女儿眼中若不是『牢笼』,那一定就是『监狱』了。
而且……
这个『后院』……
只要感觉稍稍敏锐的人就能感觉到,这里的空气阴湿而淤滞。
这个时段虽说太阳已开始西下,但天色还很亮,反倒夕阳的强烈光辉正好洒在上面。院子里能遮挡太阳光的树只有一棵……哪怕这点不算在内,日照也很好的样子。进一步来说,这是一片通风很好的开拓空间。尽管如此,这个『院子』就像是周围所有房子的影子都落在上面似地,整体上看上去阴冷昏暗。
那湿冷的空气,从绿篱外面都能感觉到。
这几天明明没下过雨,覆盖院子大半的水泥地面却凝集着很重的水汽似的。
总之,这是个黑洞洞的,冷飕飕的,阴郁的院子。
虽说那股阴暗笼罩着整个院子,但院子里唯一的一棵长在呈花坛状裸露在外的泥土里的雄伟樟树之下尤为浓重地淤积着。
而且。
————目不转睛。
那里存在着只有拥有灵能力之人才能分辨的东西。
树冠下犹如夜幕降临般昏黑的阴影中,有个如黑影般更为深沉的人,就像沉没在阴影中一般,纹丝不动地垂挂着。
人影的脖子挂着绳子,在树枝上挂着。
那黑影纹丝不动地沉没在阴影中,连轮廓都很难看出来,勉强能从头发很长这点来判断。
脸的部位上唯独两个翻起的眼白清晰地浮现出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边。
那是……搭有网球场的院子的大树树枝上悬挂着的,吊死尸体的影子。
芙美与尸体四目相交。这是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异样感觉。
当然,那东西并非以实体存在。
打个比方就是,用眼睛看着『气息』的状态。
以灵感在『看』的状态。
嗖
看着看着,芙美的周围暗了下来,有股精神被『院子』困住的讨厌感觉。
「……哼」
确认到这里,芙美把运动包在路边放下,取出接着耳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后,她将手机放进胸前口袋,把接入的耳机塞进耳朵,一边听着呼叫音一边又从包里抽出半纸(※注2)。
这个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喂,守屋?」
『情况怎样?』
「果然有淤积」
芙美对一接电话便单刀直入询问结果的真央,答道
「房子风水本来就不好,又有不好的感情堆积了好几年,又被给了最后一击的感觉呢。院子整个变成了污秽淤积点,用你的说法应该就是『盒』了吧。而且还有遗落物」
芙美一边回答一边熟练地把半纸搓成纸捻,并麻利地将头发系在脑袋后面,从包里取出报纸包的小榊枝,像清洗一样用撕了标签的塑料水瓶往小枝上倒清水。
『遗落物?』
「是上吊者本人」
她对真央的提问如此回答,拿着绿油油的叶子滴着水的小枝站起身来,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