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持酒瓶开口。
那是个半满的两夸脱大容量酒瓶,她已经喝光了三瓶,但除了脸上微泛红晕之外没有变化,看来酒量非常惊人。与其说那是因为她是使役者,不如说这名女子的酒量大概从生前就是那么好……从她那陶醉的眼眸能够窥见这种气息。
她挥动柔软的手指,指向自己的主人。
「毕竟,对于那个阴沉的君主而言,不管怎样凶手都是你,这样可无从上演推理剧啊。」
「世界在你现界时赋予的知识中没有倒叙法吗?那是在《神探可伦坡》等作品中很著名的手法。」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我连《伊利亚德》也不喜欢,我有酒就够了。」
伪装者再度仰头大灌葡萄酒,这么说道。
「不过,你很像那个啊。你就像在现代叫那什么机器的玩意儿一样。」
伪装者的话使得哈特雷斯反问:
「机器吗?」
「没有内在,没有梦想。然而,在输入应当实现的目的后,就朝著达成目的需要的最适切解答迈进。这样很难称作有人性吧?」
虽然这番评论要说过分是很过分,但哈特雷斯面不改色。
「你有个令你感到不快的主人吗?」
「不,老实说,和你相处起来很自在。」
女子歪歪嘴角,狰狞地笑了。
她含入一口红酒,濡湿的唇瓣越发妖艳。古代围绕在餐桌旁的战士们也见过她的那抹微笑吗?
「尽管吾王或许会闹别扭,我也是按照需求量身打造的人类。嗯,到了现在,应该说曾经是人类吗?」
她的苦笑因为掺了乡愁而加深。
由国王之母奥林匹亚丝量身打造的人类。为了守护注定成为霸者的伊肯达不受一切诅咒及灾厄侵袭,而安排的两个人。
一个成为将军。
一个成为魔术师。
不过,不同于当将军的兄长,身为魔术师的她原本是离英灵极遥远的存在。就连赫费斯提翁这个名字,也只是偶尔向兄长借用的幻象。
正因为如此,世界对她而言很耀眼。
征服王伊肯达不用多说,集结在他麾下的诸多英雄豪杰全都美丽得教人难以直视。
「对,他们太耀眼了。要与我当伙伴,有些太过杰出了。」
伪装者倾倒葡萄酒瓶灌酒,追述过往。
「所以,像你这种程度的幽暗刚刚好。明明早已死去,我却觉得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可以自由了,而且酒也变得好喝多了。」
「很奇怪呢。」
「是很奇怪。」
伪装者也承认道。
「不过,像那种程度的关系,就算破裂了也不必懊悔吧。」
这么说等于承认她现在感到懊悔。
她一度宣誓效忠国王,但那位国王在死前留下「由最强的人统治帝国」这种遗言,导致继业者战争爆发。往昔的梦想与憧憬破碎,曾经信赖的将军杀害曾以性命相托的同伴,就连打造她的国王之母奥林匹亚丝也被卷入战争中,反覆的背叛不断上演,空留那悲怆的结果记录在历史上。
梦想的尽头。
过于凄惨地碎成片片的回忆。
在她身旁,主人的红发正随强风摇曳。
只有那色泽与她昔日的君王【伊肯达】相像。当然,比较临时的主人与曾献上灵魂的君王本身就很愚蠢,但她漫无边际地冒出了这种连想也是事实。
为什么呢?
这两个人明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怎么了?」
当主人回头询问,伪装者不由得别开目光。
「没什么。你还不是抽到了奇怪的使役者。」
「怎么会。对我而言,非得是你不可。比起这个,你意外的愿意老实听从我的命令更让我惊讶。」
「那种想法也很奇怪吧。」
伪装者回应。
「我是使役者,是为遵从主人受到召唤之物,而且双方应当达成的愿望也一致。那么,我接受你的命令即理所当然。」
「在过去的圣杯战争中,情况绝非如此。」
「就算你谈起我不熟悉的战争,我也没辙啊。」
她摇摇头。
据说在远东举行过几次那个仪式。
七骑英灵和七名主人,为追求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杯而互相厮杀的野蛮仪式。
现在的她,是利用那个仪式创造出的临时存在。
临时的英灵。
临时的灵基。
临时的职阶【容器】。
不管怎样,都是不正规的。她觉得正因为如此,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