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后──
「对了,老师──」
正当我说到一半,门打开了。
看样子他之前在隔壁的房间淋浴。
老师穿著浴袍,湿淋淋的长发包著毛巾。他白皙的后颈还滴著水滴,但比起这种事情,老师看来变得更加消瘦的脸颊更令我印象深刻。
「啊,格蕾,你回来啦。」
他眯起眼眸,缓缓地坐进椅子。
那样的动作如同倒下。实际上,瘫坐在椅子上的老师的表情,相比平常更为阴沉。
「你还好吗?」
「以身体状况来说,糟糕透顶。」
老师坦率地吐露。
他脸色苍白,右手轻抚胃部一带。他应该服用了魔术药,但药效大概不足以完全抵消胃痛。他用毛巾粗鲁地擦乾头发,拿起放在桌上的雪茄,仔细地炙烤点燃后吸了一口。
老师苦涩万分地吐出烟雾,提出话题。
「方才我和莱涅丝也谈过了。今天马上就送来了两封信。对,我们明明为了避免被追踪而天天更换旅馆,信件却一派理所当然地寄送到这间旅馆来了。」
老师边说边从抽屉里取出两只信封。两只信封都很典雅,分别盖著精心设计的封蜡。
老师的目光看向右边的信封。他开口:
「一封是经由梅尔文寄来,民主主义派的巴尔耶雷塔阁下的来信。」
我当然记得那个名字。
依诺莱‧巴尔耶雷塔‧亚特洛霍尔姆。
一位乾脆果决的老妇人。
我在双貌塔伊泽卢玛遇见了她,是除了老师以外,我认识的第一位君主。统治创造科【巴尔耶】的她乍看之下性格温和,看起来也熟悉现代技术,但她的内在是我所知的范围内,作为魔术师完成度最高的人物之一。
足以让人理解她是那位苍崎橙子的老师的魔术师顶点。
「另一封信则是降灵科的君主,贵族主义派的尤利菲斯阁下寄来的。」
「降灵科……」
这是我几乎没有接触过的学科。
按照以前在老师的课堂上听到的,那个学科使用的应该是利用死灵与英灵──就算只限于一小部分──的魔术。那个学科在某种意义上与我的故乡有缘,因此那种恐怖也切实地传达了过来。
艾梅洛也是贵族主义,这两者原本应属相同派阀。只是,这不代表对方就单纯是与我们友好的对象,这点看老师的脸色也是显而易见。
莱涅丝抖动肩膀,低声发笑。
「幸好,双方邀约我们的时间并未撞期,得以避免民主主义派与贵族主义派考验我方忠诚归属于哪一方的状况发生。哎呀,如果被考验了忠诚的话,就能看到兄长露出十分有趣的表情了。」
「女士,请你明白,我们坐在同一艘船上好吗?」
「我当然明白。虽然这一点我自己也觉得很遗憾,但看来我在自身的毁灭与愉悦之间,天生忍不住更重视后者。」
「……糟透了。」
「嗯,这句赞美可真好听。」
面对不断轻笑的她,我陷入沉思。
我的脑海已经塞满了讯息。
无论是冠位决议、与此相关的贵族主义派及民主主义派的盘算、老师与莱涅丝他们所担忧的哈特雷斯博士的密谋,都位于我设想不到的领域。如同莱涅丝平常所说的,正因为她一路抵御时时设于钟塔的阴谋诡计走来,才有能力处理那样的领域。
「…………」
我暂时中断思考。
计算自己办不到哪些事也无可奈何。我专注地绞尽脑汁思索,现在自己办得到又可以确实地帮助老师的事情是什么?啊,到头来,我办得到的顶多只有把这具身躯交付给足以信任的对象而已。
所以──
「──我该做些什么才好?」
「哎呀。」
莱涅丝挑起一边眉毛。
「真是干劲十足啊~这么好的寄宿弟子跟著兄长有点可惜了吧?」
「闭嘴……这我很清楚。」
老师悄然补上的台词让我的脸颊烫得彷佛有火在烧。
我感觉到自己连耳朵都红透了,寻找著该说什么话。
「那个,这个……我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寄宿弟子。虽……虽然如此,我想至少也有一些事情……是我办得到的……」
「嗯。所以,我们按照适性分组吧。」
莱涅丝说著,举起放在手边的甜点。
那是五片烤出漂亮色泽的沙布列饼乾。
扣掉托利姆玛钨,数量与我们相当。
「首先,一组跟兄长一起去见捎信来的大人物。唉,除了我和兄长两人以外都不可能适任吧。到了这种等级,犯下一点礼仪疏失也会被抓住弱点穷追猛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