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墙壁与柱子上也萦绕著葡萄成熟后的芳香。
看来这个藏身处好像是用地下酒窖改建的。现代葡萄酒的味道似乎变得相当复杂,从残留的香味也能窥见那绝妙的滋味。
对于她而言,她很乐意看到这类进化。
(我的神祇的恩典,在这个时代依然存在。)
她这么认为。
神祇的名讳为戴欧尼修斯。
戴欧尼修斯信仰。那是昔日在希腊及其周边地区──如马其顿,为人民所爱的酒与丰饶之神。其名讳代表年轻的宙斯,具有属于秘教的一面,同时是一直以来在各式各样的土地上受到狂热深爱的神明。
她曾效命的国王之母【奥林匹亚丝】也是狂热信徒之一。
凭藉戴欧尼修斯的神格的魔力,她被打造出来,锻炼为神话时代的魔术师,效力于伟大的王者伊肯达。那是生前之事,是对她而言可称作青春岁月时的故事。
没想到她竟会得到什么叫使役者的容器,丢人现眼地重返现世。
「……啊,如果能保持死亡状态就好了。」
她忍不住说出真心话。
那样一来,就不必暴露这等丑态;不必得知昔日的战友掀起继业者【Διάδοχοι】战争,尽显老迈与丑恶嘴脸相争这样的历史;不必叹息自己和兄长未能辅佐国王到最后,先行亡故的无能。
说归这么说,她不恨召唤她的魔术师,只是得知自己昔日的宣誓结果一事无成,感觉十分空虚。
「…………」
她转动视线,投向房间深处。
那一角拥挤地摆满老旧的木桶与蒸馏器。
彷佛在诉说她的自言自语根本没人听见一般,红发男子伫立在那里。无论是那身让人想到大海的碧蓝西装,或是那张难以掌握年龄的面容,都跟方才的梦境没有不同。
「主人。」
这样称呼对方,让她有种不可思议的心情。
从前,她奉为主人的人物只有三个。只有她的兄长、应当效命的王者──与打造出她的奥林匹亚丝。
现在,她并非像从前一样誓言效忠于他。她和主人之间只有透过魔术建立的契约,以及重视彼此利益的交易。这是为了方便起见的立场,临时的关系。
哈特雷斯博士。
钟塔现代魔术科的前任学部长。
她朝那副背影举起酒瓶攀谈。
「主人,你不喝一杯吗?」
他没有回头,直接回答:
「我先前也说过,我不喝酒。」
「哦,不是体质不允许你喝酒,而是不喝?明明我都推荐了这么好的葡萄酒,这种说法还真奇怪。」
唉,也没必要特地让能喝到的美酒分量减少。她自顾自地倒酒,心随著微醺摇曳。我的神祇的祝福在此。
她闭上双眼,充分品尝在鼻腔扩散的葡萄香,然后望向哈特雷斯。
直到现在,她仍不清楚这位主人的存在方式。她认为那是这个时代的魔术师特有的古怪性情,不过她也渐渐觉得──这个人会不会单纯是不擅长与旁人接触?
(那个消瘦的魔术师,跟尤米尼斯很相似啊。)
她回忆起在魔眼搜集列车【Rail Zeppelin】上对峙过的一位君主──艾梅洛Ⅱ世。那个叼著雪茄,阴沉地皱著眉的平庸魔术师。即使他本人看来并不欢迎,跟旁人之间却似乎有许多交流。他应该也受到学生们仰慕吧。
只是,那个人的确很教人愠怒。
不仅召唤她的国王当使役者,还自以为是地宣称自己是其部下的三流魔术师。擅自与举世最辉煌的王者之梦想同行的愚者。
「……好苦。」
「哎呀,我想那瓶酒应该没有木塞味才是。」
「不,只是我的心情反映在酒味上而已。看样子即使变成使役者,这部分好像也没有改变。」
她转动酒杯。
挂在房间角落的蜡烛火光与葡萄酒近似天鹅绒的色泽重叠,彷佛逐渐融化了。虽然远比生前喝过的酒更加洗练,不过酒就是酒。从每一滴酒里都可以窥见酿酒人的骄傲。
她不禁回忆起与身经百战的战士及国王一起畅谈的往昔时光。
她叹了口气,深切地说:
「使役者不会作梦。」
「……好像是这样。」
「因为梦是在世者的特权。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是昔日英雄的残渣,只是正在播放的临时纪录带。」
她说出理所当然之事。
英灵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听,但那代表著他们并未生活于现代的时间之中。
「然而,我方才产生了奇特的幻觉。那是你的记忆吧?」
「…………」
主人没有回答。
她想过,他一定不会回答。
因此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