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做的那般,翠皮亚触碰水晶球,不断控制无数的参数。在某种意义上,那种技术远比他和费拉特交手时的干涉对战纤细得多。哪怕是阿特拉斯院的炼金术师,若换成其他人,大概会被那沉重的负荷当场烧坏大脑。但若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事,变成死徒就没有价值可言。
他如往常般独自舞动手指。
在半途中──
「原来如此,真是愚蠢。原来如此,真是无聊。」
形状姣好的双唇间发出宛如歌唱的言语。那是他方才笑著评价艾梅洛Ⅱ世的台词。
这一次,他如此继续道。
简直像在时隔数十年后,再度与连长相都已遗忘的初恋情人重逢一样。
「原来如此──真是教人钟爱。」
2
风打在脸颊上。
季节不是第二轮的夏季,也不是现实中的冬季。
阴沉的乌云覆盖天空,许多石柱耸立在大地上,每根石柱上都刻著名字,宛如被遗忘的孩子般,在黑色的地面投下淡淡的影子。尽管规模远比那座村庄里的大得多,这种淤积的空气与潮湿的土壤气味仍让我感到熟悉不已。
──墓地。
翠皮亚说他挑选了地点,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母亲的坟墓、骸王的坟墓、理法反应的坟墓。
不过,比起那个环境,我满脑子都想著另一件事。
「老师!」
我自然地呼唤。
「那是怎么回事?妈妈的死还有费南德祭司的死都尚未确定?」
「那只是个假说,而且害你空欢喜一场很残酷,因此我在那里没有说出来。哼,阿特拉斯院也是给了个意料之外的赠礼。」
老师脸上浮现苦笑,这么补充。
「就是他所说的意思,令堂的死尚未确定。」
「……确定?」
「因为理法反应一直在持续地检验死亡,等于在场的死者尚未确定。理法反应恐怕是以假死状态保存了那些村民们。我想过费南德祭司可能也一样,没想到会得到翠皮亚本人的认证。」
「……啊。」
我有种奇妙的心情。
我跟费南德祭司没有交谈过多少次。然而,他不把亚瑟王的影子重叠在我身上,在这层意义上让我不可思议地得到了救赎,这也是事实。
「所以说,尚未确定。妈妈的死,还有费南德祭司的死都是。」
「……原来如此。魔术师真的老是在想些莫名其妙的事呢。」
听著对话的骑士凯爵士搔搔颈后,同时开口。
「不过相当有趣就是了。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你修得好那个叫什么理法反应的报废品吗?不,凭你的能力不行吧。由你的学生来修吗?」
「都不是,但我自有办法。我之所以能把东西从第二轮里带出来,多半是这么回事吧。」
老师回答他,从怀中取出弯曲的短剑。
侵刃黄金。
自母亲的身躯剥离精神和灵魂的古老魔术礼装。
「这里一定也是理法反应演算的一部分。姑且不论人,那是能将身上携带的物品带过来的原因。」
老师在此时停顿了一会儿,如此回答骑士的问题。
「我要用这件礼装剥离死去的骸王的精神与理法反应。」
「────!」
我一瞬间感到困惑。
不过,或许确实有可能做到。
因为那正是侵刃黄金这个礼装的用途。与死去的骸王连结,因此导致了故障的理法反应,在逻辑上当然也会复原。
单论逻辑的话。
我实在不知道这是否真的会修复它。即使替在狩猎时中箭的野兽拔出箭矢,伤口也不会就这么痊愈,只是有了痊愈的可能性。
「如果……没修复的话呢?」
「到时候就只有破坏一途了。」
老师暗藏决心的语气,让我吞了口口水。
无论如何,这无疑是个困难至极的任务。不用说救回母亲和费南德祭司的生命,首先,我们是否能活下来都很难讲。
「老师、格蕾小姐,好像过来了。」
史宾抽抽鼻子。
在墓地中央。
在相隔几根石柱的约十几公尺外,戴著那副金属面具的女子人现身了。
「……理法反应。」
「我好像作了场梦。」
女子摘下面具。
面具底下的脸庞不再是我的母亲。
话虽如此,也并非与我相同。一张模糊不清,跟骑士凯爵士一样的脸孔。那多半才是原本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