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事出突然,包含老妇人在内的村民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当骸骨兵正要朝村民挥剑之际,从旁加入我们的人影以巨斧砸裂骸骨兵的头盖骨。
「贝尔萨克先生。」
「我对与大家为敌有所觉悟,但实在不能坐视从前的同胞死在怪物剑下。」
守墓人高举手臂,召唤灵体乌鸦。
成群的灵体乌鸦立刻啄向骸骨兵,贝尔萨克则挥动斧头逐一砸扁其余的骸骨兵。虽然骸骨兵的数量还很多,却不足以突破守墓人的防线。也许是对村民们感情不深,伊露米亚修女仅仅袖手旁观,但她会厌烦地用单手击退攻击她的骸骨兵。
在一片混战中,老师谨慎地走过去,伸出手。
「女士,你没事吧?」
他拉起母亲开口。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母亲会突然往骸骨兵跑去?为何老师不惜挺身而出,试图救她?啊,不,更令人意外的是我松了一口气。我深深感受到──母亲对我只抱著对于信仰对象的感情。纵然如此,看到她得救依旧让我安心不已。
真是可笑。
即使如此,我难以舍弃这份感情。
「我……」
母亲低声呢喃,老师向她微微颔首。
「格蕾、托利姆玛钨,还撑得住吗?」
「没、没问题!」
只要骸王不在,我、贝尔萨克与骑士凯爵士便足以抵挡骸骨兵群。
老师倏然站起身。
「──那么,我继续讲课吧。」
他高声说道。
他缓缓转过身,询问村民们。
「话说,你们可曾见过骸王的真面目?」
听到老师的问题,老妇人沉默半晌,她转动布满皱纹的脖子摇头。
「……没有那种必要。」
「正是如此。因为信仰就是这样的。神由于信奉而为神,即使探索神的真面目不是禁忌,也会有心理上的抗拒。不,这不该受到责难,因为我也那样认定过。只要相隔一段距离又穿戴铠甲,就无法分辨出细微的体型差异。」
老师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你想说什么?」
「只是做个确认。」
老师表情有些紧绷地颔首,并继续道。
「这是你们无从得知的事实,第一轮在逃离村庄时,格蕾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村中陷入大混乱的情报,也只不过是我看到动荡不安的迹象后告诉她的。追根究柢来说,若非大部分村民都出去了,我也没办法在清晨逃离村庄。啊,所以在第一轮没有人检查过她的真面目,认定是格蕾死了。」
确实如此。
可是,老师在说什么呢?
老师到底想要说出什么呢?
在阻拦骸骨兵的期间,我又听见嚓嚓嚓……嚓嚓嚓……的奇异声响。那缓缓地加速、串连的声响,彷佛包围了这座神殿。
不只如此。
光是声响还不够,连环绕神殿的沼泽各处也出现细微的裂痕。明显不同于自然现象的是,掠过水面的裂痕完全没有合拢。
简直就像掠过世界的杂讯。
「……老师,沼泽裂开了。」
我走过去守住老师背后并悄悄告诉他,老师也点点头。
「嗯。不过,除了我们与凯爵士以外的人好像没有发现。」
这显然不对劲。
就像在说世界已经无法维持一般,异常的情景频频发生,可是村民们、伊露米亚与贝尔萨克都毫无反应。
「我们的共通之处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吧。换言之,这代表世界内部的人无法认知到世界的修正不是吗?」
「修正?」
「时间具有修正之力,是科幻小说常用的说法。实际上在魔术的理论中,时间也有某种方向性在起作用。即使这里并非真正的过去,应该也引进了类似的概念。」
老师的话让我眨眨眼。
修正之力。
若是如此,骸王的死果然与第一轮相同,不是吗?
「戏剧的上映时间已定。不管戏剧何等盛大精致,不管重现几次,结束的时刻都会到来,或者该说正是如此所以会到来。强制的、不讲理的、无从改变的结局Deus ex machina将会到来。」
我好像听过那个用语。
据说在古希腊的戏剧中,在打破陷入僵局的情节发展之际,神祇会自机械装置突然现身,仲裁对立的两方并下达判决,引导故事迈向解决──人们称之为机械降神Deus ex machina。
古老的戏剧可以这么处理吧。
在之后的时代,那位说出「美啊,请为我停留」,终于违反了恶魔契约的学者突兀地被天使们所救,也曾迎来观众们如雷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