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我们的国王。迎接未来之王。那一刻终于来临了。」
没有任何人发出一声咳嗽。
每个人浑身都充斥著亢奋。一股堪称狂热信仰的强烈意志。将近一百人左右的群体展现无比的团结,彷佛化为一头巨大的生物。
「绝对不能让她走出这座村庄。」
老妇人继续道。
「玛格达莱娜。」
被点名的女子静静地走上前。
那是格蕾的母亲。
宛如终于想起自己叫做那个名字般,她兴高采烈地抬起头。
「你知道格蕾的所在地吗?」
「是的,有头绪了。」
她开朗地笑著颔首,背后滴滴答答地流下某种液体。
一滩在夏日的空气里散发恶臭的红色水洼。
那是瘫软无力的教会通讯员。那名男子被捆绑吊起,伤口到现在还在流血。就连经过训练的人员都难以忍受的熟练拷问,这正是刚刚被唤作玛格达莱娜的──格蕾之母所行之事。
她轻轻举起沾满血迹的手抚摸脸颊。
「如今,教会是我等的敌人。」
老妇人高声宣言。
「消灭他们,就像昔日在这座山中打过的独立保卫战一样。发出怒吼,宣示这片土地正是我等绝不容许遭到侵略的圣地──没错!从遥远的传说时代开始,我等就迫不及待等著国王降临,这次不必顾忌任何人,高声吶喊出来吧!」
此时,老妇人的表情变得柔和。
她高举布满皱纹的手。自破碎的彩绘玻璃缝隙间倾注进来的夕阳,于片刻将那双手染上血色。
「向我等的黑面圣母发誓!」
染成漆黑的圣母,以一如往常的表情看著他们。
3
「……有件事我必须趁现在做个确认。」
骑士拋出话头。
那是在我们谨慎地调查周遭地形的途中发生的事。根据这名骑士的说法,姑且不论战斗,他对于逃跑一事有独到的见解。我们要做的不是没头没脑地在地道里乱走,而是先逐一确认附近的岔路。
「在第一轮的第三天后半到第四天,你们做了哪些事?」
那句话让我自喉头发出低沉的呻吟。
骑士朦胧的脸孔直视老师。
「你不记得吗?你不是说过,你继承了亚德的记忆?」
「很可惜的是,大约从第三天晚上开始,亚德似乎也没有记忆了。记忆到遇见教会的人及村民们,回家吃过晚餐左右就结束了。格蕾吃的食物里大概被下了什么药吧。亚德的意识本来就与格蕾同调,只要这家伙熟睡或陷入意识模糊状态,亚德也会陷入类似的情况。那些村民应该也知道这方面的机制。」
「等一下。」
老师举手,中断他的发言。
「你说她被下了药。」
「喂喂,事到如今才问也太晚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又不是我会看上眼的傻乎乎女人,总不会以为那个村子很珍惜格蕾,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吧?」
老师的肩膀微微一颤。
当然,他理当心知肚明。
在这次的第二轮与老师重逢,整理第一轮发生的事情时,他没有深入触及第四天的事,是为了避免刺痛我的精神创伤。刚离开故乡时,我极度不愿谈论有关村庄的话题。
即使得知村庄里出现另一个自己的尸体,我也没有产生任何兴趣──我彻底撇开视线,不去关注那个村庄,也不肯思考在离开村庄的最后一天所发生的事。因为已经无处可去,我拋弃过去的一切,试著适应伦敦与钟塔。
如果没有跟老师,还有包含莱涅丝在内的艾梅洛教室的学生们相处过,我应该不会动念重返这个村庄。
「这座村庄打从一开始就是这种地方。」
骑士低语。
那讽刺的口吻听起来也像在说服自己,而非告诫别人。
「为了将格蕾的身体培养得与亚瑟王相同而存在的村庄。啊,他们整个家族持续做这么无聊的事做了多久来著?岂止是固执而已,代代相传说起来好听,但那个目标根本没有那种价值。」
骑士随著咒骂,说出我们心中有数的真相。
说出我一直有所觉悟之事。老师一瞬间僵住不动,而我该为了他的反应高兴才对。许多触及神秘的人,都会无视所有世俗的良知及思想……不,是打从一开始就不把那种东西纳入考量,如同我至今遇见的多位魔术师们一样。
「对了,格蕾,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药物使你意识模糊,也并非遮蔽了所有讯息吧?即使你很笨又粗心大意,在脑海一角也藏著某些情报吧?」
那番话宛如锐利的枪尖般抵著我。
「离开那座村庄后,你一直不肯接触关于故乡的事,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
他锐利的话语,令我脑海中的景象火花四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