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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瘫坐在狭窄的地道里。
四面的土墙与天花板彷佛随时都可能崩塌,让待在地道内的人极度不安。正常来想,地道应该超过数百年都保持著这样的状态,所以没必要感到害怕,视觉效果却总会对人类造成影响。
「……总之,我们撤退了是吗?」
老师喘著气,调整呼吸。
他的目光投注于新加入的人物。
脸孔模糊不清的白银骑士伫立于那里。
不过,我所说的模糊并非是指他的表情。实际上不只脸孔,他包括手脚在内的整体轮廓都显得朦胧。就算如此,配上他那不明所以,感情丰沛的──应该说表现丰富的一举一动,大致上还是能判断出他现在心情如何。
「那是当然喽。我本来就不适合这种刀光剑影的街头表演,看重的只有用来搂抱女人的手和嘴里的舌头而已。光是能够从那堆教人郁闷的骸骨兵之间清出一条路逃回安全区域,你们就该视作是种难得的幸运了。」
从他光明正大地这么宣言来看,这人大概是真的拥有实力。
毕竟确实是为他所救,我们也没办法反驳。
我们逃离那群骸骨兵,一头雾水地不断奔跑,总算抵达了此处。除了一开始走下的阶梯,这个地下洞窟似乎还连接著许多岔路,我们正躲在其中一条岔路里。
于是──
「…………」
我依旧一片茫然。我连作梦也没想过,会从亚德内部出现这样的骑士。我怎么可能想得到?
我的手中现在仍握著镰刀。
藉此忍受彷佛随时会令我崩溃的恐惧。
老师瞥了我一眼后,悄然开口。
「你方才说你是凯爵士吧?」
「哦,你尊称我为爵士?」
「那是当然的,凯爵士Sir Kay。若你是那位亚瑟王的义兄的话。」
明明知道这件事,我却险些发出惊叫。
亚瑟王的传说。在不列颠家喻户晓的圣剑与圆桌传奇。受到许多冒险与罗曼史点缀的骑士传奇原型。
那句话听得骑士咂嘴。
「出来的人是我,真可惜啊。说归这么说,传说这种玩意儿,在实际遇到后觉得失望也是当然的。就像在夜空中闪耀的星辰,实际触摸后就会发现大多都是石块吧?虽然当中应该有一些星辰的光芒足以让人觉得真相无关紧要,但那种无聊的玩意儿不合我的胃口。」
他十分不快地皱起眉头。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感到不安。
我认得那些举止。明明认得,却与记忆不相符。明明不相符,我内心某处却十分笃定两者来自同样的源头。矛盾的感情与印象不断动摇我。
「……圣杯会赋予圣杯召唤的使役者现代的知识,那么,除此之外的英灵,是由世界赋予知识吗?」
「哈!魔术师真是不管何时何地都记了一堆没用的故事啊。我看你是不是像旧书一样都长书虫了?」
「或许没错。」
老师一本正经地颔首,骑士越发没精打采似的耸了耸肩。
「不过,你这个推论以答案而言算是三十分。我既不是使役者,也不是英灵。因为并非来自英灵座,世界也没有理由灌输知识给我。方才的讯息是铭刻在那个吝啬鬼封印礼装里的知识。」
骑士订正道。
最后那句话带给我最为强烈的冲击。
听到那句台词,我拉开紧绷的喉咙猛然大喊。
「亚德怎么样了!」
我忍不住跪著爬过去。
「为什么他没有回应我的呼唤!他坏掉了吗!」
在我的人生中,或许是头一回像这样去逼问初次见面的对象。此刻的我忘掉所有胆怯与恐惧,逼近那名白银骑士。
骑士的手伸了过来。
他用拳头敲了镰刀表面一下。
「他并未损坏。」
骑士──凯摇摇头。
那句话给我带来了深刻的救赎。
「不过,他暂时停止运作了。我能像这样化为实体,也是靠他消耗一直累积的魔力才办到的,算是种秘技吧。当然,一方面也是这里的环境适合所致。」
「停止运作……」
我握紧大镰刀,吞了口口水。那到底会停止多久?
一天?一个月?一年?或者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
只是,骑士似乎也没有答案。虽然那是我最想知道的事,但我忍住冲动,寻找其他有意义的问题。必须询问的事情堆积如山,我从中挑出一些比较有用的问出口。
「那么,为什么你会从亚德内部……」
「我想那边的魔术师大致上都明白了吧?」
骑士拋出话头。
老师在停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