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所有细胞都沸腾了。
那个人的真面目委实太过超乎想象。就算是这里是著名的墓地,他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也已经超越了异常状态的程度。
院长。
钟塔也有这个职务存在。
只是,那可以说几乎是传说中的存在,超越十二君主的顶点。甚至连我也不曾直接拜见过,那位据说从钟塔设立以来便不曾更替的魔术师。
「啊,其实我应该到玄关迎接两位才对,但今天的阳光也很毒辣。我的体质有些难缠,虽然也采取了因应措施,但直射的阳光很麻烦啊。」
「…………」
坦白说。
布拉克摩尔的墓地也好,守墓人也好,那一刻都从我的脑海中一扫而空。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已化为遥远的记忆。谁会想得到,我抱着轻松的心情跟随兄长踏上的旅程,竟有这样的对象在等待着。
(……那么,这是……)
魔术协会这个名词如今几乎等同于钟塔,但那本来是由三个组织所组成的。
一个当然是钟塔。
一个是信奉古老神话时代魔术的彷徨海。
至于最后一个,是以异于西洋魔术的古老炼金术为主旨的异端——
「……翠皮亚·艾尔多那·阿特拉希雅。」
兄长低声说道。
第三个魔术协会——阿特拉斯院的院长正伫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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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皮亚依然闭着眼,缓缓地开口。
「你的表情看来不怎么意外。」
「我当然是大吃了一惊,只是惊讶过度就不会反应在脸上而已。」
在翠皮亚面前,兄长大大地吐出一口气。
从流过太阳穴的冷汗也能看出,他实际上很紧张。他说自己惊讶过度应该既非谦逊也非比喻,而是单纯的事实。如果冲击程度再稍微低一点,他说不定反倒已经吓晕了。
「阿特拉斯院的院长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没什么,采集一点数据而已。我预定在此逗留一阵子。」
装腔作势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
唯独这一次,我战栗的程度不比兄长来得低。
猛烈狂跳的心脏,仿佛再稍做施压就要破裂。万一兄长与翠皮亚在此进入临战状态,很可能会改变魔术协会的历史。即使理性呐喊着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无法预测的情况却让恐惧浮现。
兄长微微垂下视线。
「阿特拉斯院的首脑待在这样的地方,不会有所不便吗?」
「哈哈哈,我们和连电话线都不愿意拉的钟塔不一样。不管院长在星球的任何地方,都无碍于资讯的共享。既然如此,至少我个人没必要自愿过着鼹鼠般的生活。」
男子弯起嘴角耸耸肩。
「唉,组织的方针应该会依院长而大幅变化吧。」
那装模作样的一举一动很适合这个人,仿佛唯有他的周遭是直接撷取了银幕上的画面一般。
他这样的一面看起来果然只像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要称他青春或许有待商榷,但他还在讴歌年轻时光的年代……长寿的魔术师很多,但这实为异常。我明明听说,阿特拉斯院的院长有长达几百年未曾替换。
不,老实说,我已经找出结论了。
虽然那是我不太想去思考的答案,但翠皮亚立刻主动承认了。
「啊,因为我觉得阳光棘手,你们应该早就察觉了吧?」
他咧嘴展示微尖的牙齿。
「我从以前便成了死徒。」
这是他不会老的原因吗?
死徒保有现代为人所知的大致吸血鬼特质。
亦即,长生不老。
亦即,对血液的欲求。
亦即,忌讳阳光。
虽说小屋内没被阳光直射,但仍有间接的阳光照射进来。从他对此不为所动来看,果然采取了不少因应措施吧。
翠皮亚缓缓地转头。
「这位女士是莱涅丝·艾梅洛·亚奇索特没错吗?」
「……是的。」
不只兄长,他似乎还掌握了我的资讯。
「原来如此,这次的剧本模式是你们两人同来此地吗?」
「这是什么意思?」
当兄长发问,翠皮亚掉头转身。
「翠皮亚院长。」
「喝杯葡萄酒如何?艾梅洛的公主与艾梅洛阁下。不,我记得要加上Ⅱ世比较好?」
连常说的台词都被抢先一步,我听见兄长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