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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相貌并非特别标致,但沉稳的表情散发出令人不禁放松下来的柔和。
「太好了,礼拜的时间到了,我们回去祈祷吧。」
「……可是,贝尔萨克先生请我为客人带路……」
「那可不行。守墓人虽然是重要的工作,但不能缺席礼拜吧?而且,你不是一直说你害怕这片墓地吗?不可以逞强喔。」
母亲嫣然微笑,靠近少女一步。
「因为你的身体很珍贵。」
我有种奇特的感受。
那是作母亲的会对孩子说的话吗?她们明明十分相似,感觉却像有一点尖刺残留在肌肤上,掺杂着疼痛与刺痒。我挥不去心头仿佛扣错钮扣般的异样感。
她的母亲望向我们说道。
「两位客人也是,非常抱歉,但你们不介意吧?」
「我明白了。村里的环境她大致都向我们介绍过了,谢谢你。」
戴灰色兜帽的少女依依不舍地转头看向道谢的兄长,立刻低下头,仅仅留下一句话。
「那个,请你们千万别去沼泽。」
「我当然知道。」
她的母亲在确认兄长同意之后,和少女一起转身欲走。
「那么,在此告退了。」
「等等。」
兄长从背后叫住两人。
「您还有事找这孩子吗?」
「只有一件事……先前错过了机会,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
在停顿了一会儿后——
「……格蕾<灰色地带>。」
少女呢喃。
忽然间,阳光从云层缝隙间洒落。
「什么也做不了的……格蕾。」
她的声音掺入夏风之中。
风中明明带着温暖的阳光,那声调不知为何却显得阴暗。也许这样跟少女的名字很相称。
她与她的母亲离开后,兄长在墓地中巡视了一阵子。
这次他拿出雪茄,老样子般缓缓地以火柴点火。他将雪茄叼在嘴边,和格蕾在场时一样绕了墓地好几圈,但不久之后,他搔搔头发,发出沉吟。
「怎么了,兄长?」
「……嗯,感觉不太安心。」
「你是指刚才来的她母亲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但我觉得这个地方实在不对劲。如果我的调查能力更像样一点就好了。」
兄长感慨地叹息后提议。
「不好意思,莱涅丝,可以由你来看吗?」
「嗯?」
嫌麻烦的我仍然依言驱动了眼球的魔力。啊,之后还得点眼药水,真麻烦。那种药水点起来可是相当痛,但我总不能在这个村庄里露出发红光的眼眸。
周遭的大源立刻浮起。
魔力的状态远比在都会更加活性化,沾染在墓地四处的意念如雾霭般浮现又消失,活像成本低廉的恐怖片场面。
「似乎没有什么异状耶?墓地就是这样的吧?」
「我希望你别只看一处,而是观察整体。别定出焦点,模糊地将意识带到头顶。并非只用魔眼来观看,要在想象中创造出控制魔眼与自身的另一个自己。」
「喂喂,越来越像在上课了。」
我在抱怨之余照着执行。
我眯起眼睛,想象着另一个自己。这算是魔术的基础,我没理由会感到棘手,只是要与魔眼同时操作,需要发挥相当纤细的专注力。
视野缓缓地发生变化。
(……这是什么?)
我皱起眉头。
方才兜帽少女——格蕾谈到的灵,大体上是附着于空间的亡者意念,也可以称作是烙印在世界上的亡者的习惯。那些灵绝大多数没经过多久就会消失,但偶尔也有土地或物品带着某种魔力,导致灵长期残存的情况。所谓的鬼屋及闹鬼公寓就是这样形成的。唉,由于我国有点过于喜爱幽灵,那种房地产反倒会升值就是了。
「怎么了?」
「不,该怎么说……像这样观看起来,此处的灵明明浓密,却又稀薄啊。」
我一边回应兄长,一边对魔眼传来的讯息感到困惑。
明明魔力非常浓郁,残留意念也的确停留于此,个体的轮廓却模糊不清。个体的灵与魔力几乎无法区分,只能辨识为浑然一体的雾霭。
不只那样,我还感觉到了不同于纯粹魔力的奇特性质。
我并非死灵术的专家,无论死灵再怎么悲叹,也无法将它们的悲叹化为言语,但这样的性质让我产生了魔术师会有的好奇心。
墓地整体简直像一个巨大亡灵——这便是布拉克摩尔的墓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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