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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望自己的长枪,忽然心想。
这股光芒,是多么耀眼。
在我胸中,感情是多么激烈。
古老时代的骑士们,人人都像这样心中燃烧著激情吗?
逼近的战车已近在眼前。其散发的闪电之炽烈,甚至令我产生眼球著火的错觉。我手中的圣枪,宛如在回应般汇聚成更高纯度的光芒。过度汇聚至极限的光芒脉动著,彷佛随时会肆虐狂飙。
来,放声吶喊。
在咆哮中解放。
「闪耀于……终焉之枪──!」
扭曲的光芒疾驰。
拿灼热与闪电与之相较都嫌太轻微。光的洪流消灭所有物质,自魔眼搜集列车车顶呈一直线射向夜空。天国在何处。无论何处,吾之光芒必击落之。
魔天车轮也同样消失在洪流中。
击落星辰的光芒,宛如宿命般于不久后渐渐落入夜色的臂弯。
*
「……情况……怎么样……?」
解放一切之后,我茫然低语。
换作平常,此时我已经昏厥了。实际上我大概有几秒钟丧失了意识。搞不好只是我没发现,时间其实长达数十分或几小时。可能的话,我很想直接躺下昏睡过去。不只身躯正发出哀鸣,被迫过度运转的魔术回路也一样。疲倦沉淀在大脑与神经中,感觉好像全身掉入了泥潭。
可是,唯独现在我无法倒下。
我很确定一旦在这里倒下,将会足足有几天站不起来。在那之前,还有几件事必须解决。
【翻转吧。】
因为在施放宝具的前一刻,我好像听见那样的声音。
所以,直到确定周遭平安无事之前,我怎么样也无法倒下。
我专心致力于挪动身体。直到刚才都还比羽毛更轻盈的身躯,现在好像每条血管都换成了铅块。我感觉就连转头似乎也得花上一小时,但还是笨拙难看地在车顶上爬行。
「格蕾小姐!」
卡雷斯在另一头等著我。
老人无力地倒在眼镜少年的臂弯中。
「……卡拉博……先生他……」
不必听少年颤抖的声音说下去,我也明白。纵使是代行者饱经锻炼的肉体,这副老迈的身躯也不可能在胸骨粉碎后存活。不,说不定从他将魔眼塞回眼窝时开始,便超越了大脑与肉体的极限。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闪耀于终焉之枪发动的景象。
他最后所见的景色,是过去还是现在?
声音自我身旁传来。
「直到最后,他都在帮助我们……我明明未能拯救这个人啊。」
「……老师。」
怎么办?我心想。
至今明明没发生过这种事,热流却止不住地滴落脸颊。明明得到十分重要的馈赠,却再也见不到赠送者的事实。我第一次面对那样的事实,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想转向老师,却怎么也做不到。
列车好像脱离了腑海林之子的范围。
列车不再开启新的魔眼,地平线取而代之地缓缓地染上颜色。
老师轻声叹息。
「因为将拍卖会拖延了许久才开始,都到了这个时间吗?」
「啊……啊……」
我想必──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颜色。
在往后的生涯中,每当看到相似的颜色,我都会回想起当时得到重要馈赠的记忆吧。每当过去如泡沫般浮现,我都将细细领略那股苦涩与温暖吧。
简直像个虚幻的梦。
太阳尚未露面,但晨光朦胧的绯色,淡淡地渗入轨道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