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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微回溯。
空气缓缓地流动著。
那是因为寒气正极缓慢地潜入室内。虽然暖气设备在运作,还是不及从冰雪林中涌来的大量寒气。不仅限于一个房间,寒气甚至企图慢慢冻结魔眼搜集列车本身。
在那个房间中,瘫坐著一名银发少女。
奥嘉玛丽‧艾斯米雷特‧艾宁姆斯菲亚,天体科君主之女。
周遭的环境整洁得近乎残酷,旁人已无法分辨此处曾是凶杀现场。地毯与床铺自不用说,有备用品的家具全都替换上新品。而遇害的特丽莎‧费罗兹的无头尸体,也只施加了避免魔术刻印腐败的保存魔术,存放到运货车厢。
于是──
「……果然很奇怪。太奇怪了。」
少女低声呢喃。
她一直在这个房间里持续调查。
当然,室内已彻底清扫完毕。整理得乾乾净净的房间格局也几乎不存在能藏东西的地方。就算用现代科学调查,想来也不会发现有用的线索。然而,少女却不可抑制地一遍又一遍不断仔细检察这个约为客车厢一半大小的空间。
理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极其细微的、纯粹的直觉。因为与艾梅洛Ⅱ世等人分开后,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奥嘉玛丽返回自己房间时,感觉到一丝──如微乎其微的羽绒般的异样感。
但房间被无从隐藏任何东西,不留一道血迹地清理过,持续搜索就像一种强迫观念。与其称作坚持,更接近执著。实际上也许是精神疲惫导致,少女的双眼下方浮现淡淡的黑眼圈。不过要说她美丽的侧脸是否因此失色,略显消瘦的脸颊也赋予少女难以形容的魅力。偶尔有些人物会在不幸的磨练下展现美好本质,这名少女或许也具备类似的性质。或者,那说不定可以说是作为魔术师的杰出才能。不管在他人眼中看来多么疯狂,仅仅追求自己相信的事物,是长达数千年持续背离凡俗的正确魔术师没有人性存在方式。
身为君主家族成员,她仅仅一心一意地寻找只属于她的异样感──
「呀!」
列车突然开动。
在承受不住惯性脚步踉跄时,奥嘉玛丽柳眉紧皱。
「──好痛。」
她收回手。
「列车动了?发生了什么事?不,更重要的是……」
少女的目光望向虚空。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淡淡的寒气流动。尽管如此,她小心翼翼伸出的手感觉到奇妙的抽痛,少女以揉搓般的动作一点一点地移动手指。
「这个座标有术式?既非地板也非天花板,而是嵌入与列车的相对座标?不过若是这样,那个讨厌的君主早就会发现……」
说到此处,奥嘉玛丽面临另一个事实。
「……对我的魔术刻有所反应?」
在她没站稳的一瞬间,似乎潜意识地驱动魔术刻印使用了「强化」。艾宁姆斯菲亚的刻印已有一部分移植给她,隐匿的术式对那个魔术刻印的驱动产生反应,浮现出来。
若非如此,她应该也无法发现。
(……这个多半是……)
假使死去的特丽莎在丧命前都坐在椅子上,那个位置正好在她胸口一带。
手指抵住虚空中看不见的魔法圆,奥嘉玛丽眯起眼眸。
「我对这个术式有印象。记得是……」
白皙的手指好几次摩娑半空,看来也像在试图回想记忆于那个指尖,而非脑海中的某件事物。
(特丽莎的费罗兹家……是曾接受艾宁姆斯菲亚分株的家族……)
她是指魔术刻印。
为了扩大自家势力,钟塔的权威家系有时会将魔术刻印分株。分株这件事本身也分为几种模式,费罗兹家为最高等级──亦即直接移植了一小部分艾宁姆斯菲亚源流刻印的家族。
正因为如此,艾宁姆斯菲亚长年来对费罗兹家寄予莫大的信赖,时至今日,身为现任当家的奥嘉玛丽之父也依循传统重用特丽莎‧费罗兹。虽然扮演家庭教师的特丽莎与奥嘉玛丽绝对称不上感情亲密,在她没有达成预定学习进度时,手心经常会挨鞭子,但特丽莎对艾宁姆斯菲亚的忠诚无庸置疑。
「…………」
奥嘉玛丽的手指固定在半空。
她想起特丽莎的魔术属性是稀有的虚数属性。据说存在著无的虚数空间,类似于某种次元口袋,掉入其中之物会变得不受时间及空间限制。
能够干涉这个次元口袋的对象,取决于最初的术式。她听特丽莎提过,虽然基本的干涉条件是同属虚数属性之人,视情况而定,也可以变更成其他不同的方法。
「……如果以魔术刻印来限定,和同系统的艾宁姆斯菲亚魔术刻印同调也不足为奇……?」
那就类似一把锁。
当然,因为是锁,一般都会设定成他人无法开启,不过若刻意放宽限定范围,也可以用来传送东西给别人。如果特丽莎基于某种意图设定了虚数空间,那是……?
奥嘉玛丽谨慎地移动手指。
大约转到半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