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物正在翻腾的错觉。或许在某些地方会将之称作龙、某些地方则称作神。据说钟塔的教室也是沿著那名为灵脉的歪曲兴建的。
(成功了……?)
至少后续的成员没有像我一样坠落。悬崖上的战斗似乎暂时落幕了。直到刚刚还云集涌来的魔性之枝全数消失,那股贯穿我们的无形敌意也一样。
我重新望向悬崖下方,还剩大约数十公尺的高度,让我感到恐惧冷冷地抚过胃部。
「格蕾小姐~!」
虽然在暴风雪中看不清楚,梅尔文的呼喊勉强传了过来。
「我不要紧!之后再与大家会合!」
我只回应了这句话,心想要直接回到悬崖上很困难,暂且朝下方前进。
我用崖壁的凹凸处当作支撑点,将亚德放回右肩的固定装置。尽管我当然没有自由攀岩的经验,即使不够完备仍经过「强化」的身体弥补了这一点。
(如果我起码会用漂浮魔术的话……)
我回想起昨晚老师谈论的飞行魔术,一步一步确实地移动。
就算这样,我还是没花太多时间就下到崖底。抵达最底端后,我的目光投向地面一个地方。
「这是?」
埋在雪中的物体,看来像颗银色的种子。
那物体看来像是已乾枯的空壳一类,却连余香都散发出鲜明强烈的魔力。这个结晶本来究竟具有多庞大的魔力?这足以令人战栗。
忽然间,我想起卡拉博的话。
──「据说充分熟透的果实常常会流下血滴。」
──「这些血滴有一部分会化为种子,在地下沉眠一阵子以后,选择与本体不同的进化。」
(……这便是那个种子?)
那种东西碰巧埋在魔眼搜集列车的行经路线上,碰巧在这样的时机发芽?
当真──?
「──你找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话声传来。
仅仅如此,我的思考与一切就全部冻结。
我感觉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彻底僵住。如果可以归咎于寒冷,那该有多好。眼前伫立的人影严酷得无可救药,不容许我像那样欺骗自己。只有一次的交战,甚至束缚了我的灵魂。
我动作生硬地抬头。
「为……什么──」
「我想过你们多半会来此处。不过,期待似乎落空了。我的目标是那个愁眉苦脸的家伙。远离战场一阵子,我的直觉也衰退了吗?」
在鸦雀无声的空气中,那个沉稳的声音威严地响起。彷佛在说唯有她的话语,甚至连这座魔性之森都无法阻挡。
(……啊啊。)
死亡之枝会消失,一定是畏惧她。
纵使死亡之枝是源自于死徒的存在,不,正因为如此才无法靠近那位英灵不是吗?我这样联想。
「真可惜,那个乖僻的男人似乎不在。」
红铠女英灵──赫费斯提翁百般聊赖地开口。
4
梅尔文靠近悬崖边,放声大喊:
「格蕾小姐~!」
一方面是天色昏暗的影响,经过「强化」的眼睛也看不清底下的状况。她好像正与什么人对峙,但异常浓密的魔力模糊了他的认知能力。
「看样子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卡拉博先生?」
青年之所以抬头,是因为感受到那位神父僵住的气息。
「……糟了。」
卡拉博的声音僵硬。
黑色肌肤的神父保持回头的动作,如此低语。
「魔眼搜集列车已经开动了。正朝这边前进。」
*
我感觉到所有神经都紧绷起来。
膝盖打颤,呼吸变得急促。光是与那个对峙,灵魂就被压碎。
敌方是境界记录带Ghostliner。留名人类史之英灵的复制体使役者。哪怕魔术师达到超人境界,也无法和她身上暗藏的神秘相提并论。
走近的人影,对我而言看来只是死神。
「好了。」
女战士以音色分明的声调告诉我。
「你似乎没丧失战意。虽然我无意对你怎么样。」
「…………」
我屏住呼吸,取出才刚收回固定装置的亚德。
我让它变形成死神镰刀,同时竭力地动脑思考。但凡有一瞬间放松,意识很可能就会中断。如果昏厥过去那该有多轻松啊,我心想。即使如此,既然有该做的事,就不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你为何袭击老师?」
「我说过了,因为看他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