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据说他们靠那种特异的魔术征服邻近组织,甚至掌握了石油开采权,表面社会的权利在钟塔也称得上数一数二……这个家族在某个咒体的拍卖会上,与伊泽卢玛竞标到最后。」
「喔喔,就是伊泽卢玛买下那个咒体的拍卖会?」
「…………唔!」
莱涅丝插嘴,让我回想起一名男子。
──「其实,我想弄到一样咒物。」
米克‧葛拉吉利耶。
以胡闹的自我介绍,自称其实是间谍的男子。对了,从今天早晨后就不曾见到他。在葛列斯塔袭击之际,他采取了什么行动?如果那番告白属实,他搞不好是葛列斯塔的──
「…………」
我吞了一口口水。
而莱涅丝开口:
「那么,是那些葛列斯塔的人杀了黄金公主吗?」
「这个嘛……」
老师没有说清楚。
他嘴馋地摸摸嘴唇,眯起眼睛整理讯息。
「虽然有可能是因为看中的咒体被抢走,藉此泄愤或恐吓……但那样的话,一般不是会用绑架之类的手段吗?更何况,有必要犯下凶杀案之后再次袭击吗?」
「比方说,如果是暗中潜入寻找咒体时被黄金公主发现,失手杀死她呢?」
莱涅丝发表推论。
可是老师摇了摇头。
「杀死黄金公主以后,还细心地把尸体放回黄金公主的房间?就算用了某些魔术避免鲜血溢出,那魔术锁呢?」
「唔……呃,嗯嗯~」
莱涅丝转转食指搅动空气,陷入沉默。
很可惜的是,我跟不上他们双方的思维。明明连眼前的人心情都不清楚,我不可能推理只见过两三次的魔术师们引起的凶杀案。
结果,我只是交叠起十指旁观两人交谈。
「咿嘻嘻嘻嘻嘻嘻!怎么啦怎么啦?你也说几句如何!难得的推理大会,展示一下一个两个三个或十个随口说说的推理也好啊!助手华生不管做出多少错误的推理都不丢脸喔!」
右手附近传来亚德的笑声。
「……因为……我很笨……」
「我认为那也只是懈怠罢了!如果说著办不到办不到我什么也办不到就能了事,人生还真轻松啊!」
「…………」
我无法反驳他辛辣的台词。
因为我也有同感。坦白说,思考很费力。我觉得如果能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一直活下去,那会有多轻松啊。我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不,光是想到做出那种事后,自己也将成为那个的一分子,我现在也害怕得牙齿打颤。若能坦率地沉眠在大地下是很好,可是要是没死透,变成在地上徘徊的那个……
我是无药可救的胆小鬼,懒惰鬼,卑鄙小人。
就算告诉我应该改变,我也踏不出第一步。即使离开那个故乡,我终究什么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
……好痛苦。
我好想吐,就快双腿发软,瘫倒下去。
这个案件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其中包含某种远比剥离城阿德拉时更令我百感交集的事物,却只有我的眼睛看不见。
「──可是,依照那个假说,这次会无法说明女仆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唔。不过,那用凶手有两人的论点来……」
我被胸口的痛楚所困,老师和莱涅丝的对话都变得遥远。
一定是因为那个近在身旁。
对我而言重要得无法错过,又接近到会忽视的事。
就像不停飘落的雨中掺杂了透明的针。被扎中会痛,光是想想就很可怕,然而即使凝神细望也找不出来。直到针刺在身上,沾满鲜血才会首度浮现。
说不定直到浑身插满无数根针死去之后,才会发觉那是针。
雨停后,会有人看著我插满针的尸体,疑惑地想「这个人为什么不跑」吗?
「嗯唔,可是按照兄长你的说法,黄金公主也是被创造出来的……」
「不,黄金公主确实是由人工创造出来的美,但达到那种程度,自然与否已经无关了。人造物的概念本来就违反自然。无论是经由流水还是人手打磨,石头就是石头。这代表……」
(……啊,对了。)
从意识之外偶然传来的话语,让我忽然想到。
是黄金公主与白银公主。
因为,她们的存在方式与我太相似了。老师提过的化妆魔术与其历史,也是刺在我身上的透明的针。
我悄悄触碰兜帽底下。
这就是透明的针。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从心脏溶解消失的冰。玻璃做的针不会溶解是理所当然,只是至今都没发觉的我太笨。无论到哪里,唯独我的愚昧总是刺痛心房。刺进心脏,喷出鲜血。
(──明明去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