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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涅丝……大人。」
托利姆玛钨动作生硬地回头。
从她手上滴落的红色,与水银肌肤不可思议地相称。和充斥在那个房间里的气味,相同的血腥味几乎都被风吹散,感觉不到。
「你……」
我发出呻吟,从背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哎呀,等等。别动。这种情况叫保护案发现场吗?还是应该说是逮捕现行犯?」
「唔──!」
那道声音正来自于主动负责监视我们的对象。
穿著绿色礼服的老妇人,从树叶不祥散落的森林中央直视著我们。
「巴尔耶雷塔阁下……你怎么在这里?」
「彼此彼此。我刚才感受到奇怪的魔力气息。」
她是指那个结界吧。我在森林中被关进结界时,外头的依诺莱同样也察觉到异状。然后在我们和什么自动人偶拖拖拉拉,打个没完的期间,她追到这里来。
「……可以请你说明情况吗?」
「当然。不过……」
「……莱涅丝……大人。」
托利姆玛钨缓慢地移动。
大概是因为我的出现,正试图恢复被截断的魔力线路。
「不过,这个不行。」
巴尔耶雷塔阁下的手触碰绑在腰际的小袋子。
老妇人抓起一把东西,随著简短的咒语拋掷出去。
那把沙子洒在大地上,瞬间彻底束缚本来形状应该不固定的托利姆玛钨。
(沙画……?)
我辨识出洒落的彩砂宛如密宗的沙曼陀罗般,忠实地重现了托利姆玛钨的模样。
这就是巴尔耶雷塔阁下的魔术。
没理会停止不动的托利姆玛钨,老妇人的背后又出现新的气息。
「……卡莉娜。」
双胞胎女仆之一低吟。
(……唉。)
如同我最初的印象,看来在此处遇害的是卡莉娜。
然而,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用?
踩著湿润泥土的脚步声,当然还有另一个。
「可以请你说明情况吗,艾梅洛的小姐?」
拜隆卿以拐杖拄著地面询问。
他之所以会和女仆在这个时机前来,无疑是和巴尔耶雷塔阁下一样,感受到结界的魔力。说不定他们与巴尔耶雷塔阁下是同行而来,但事到如今无论怎么说都一样。
「那个水银女仆看起来只像杀害了卡莉娜后,企图将尸体拋进泉水里湮灭证据。她正准备绑上重物吗?」
「…………」
哎呀,真是的。
尽管状况有些不合理之处,作为现实而言很有说服力。如果我也处于相反立场,也只会这样认为。
「我有我的说词。为了澄清,能请你释放托利姆玛钨吗?」
「有人会愚蠢到将炸弹交给杀人犯吗?」
这个回答同样非常合理,我只得点头认同。
走投无路。
不管怎么想,我也想不出从此挽回局面的方法。托利姆玛钨以太过明显过于露骨的形式做出杀人犯行,相对的,我连好好辩白也做不到,只能呆站著不动。
说出结界和自动人偶的事?
不,至少要结合证据与假说,否则对方只会一笑置之作结。阻拦在我面前的并非追求真相的警察或嫌犯,是一有可乘之机就会企图贬低巴露忒梅萝派的敌对派阀长老们。
简单来说,这绝不是为了解决案件所做的行动。而是既然恰巧有敌对派阀的人作为犯人,那就顺手吊死她就行了的女巫审判。
拜隆卿又一步、两步地走向我。
「怎么了,艾梅洛的小姐?你认命了吗?」
「……哈哈,你说笑了。」
我试著耍嘴皮子回答,却完全找不到头绪。
从我准备调查的部分开始,渐渐没入泥沼的感觉。不,泥浆明明已经盖过我的头顶,只是我却假装没发现,不是吗?
「莱涅丝小姐……」
我也假装没听见格蕾的声音。
我能做的,只有延后投降的时刻。
连争取时间都算不上。即使如此,唯独一丝倔强横亘在胃部深处,不容我轻易屈服。
可是,那也只有一点点而已吧。
就像扣错纽扣一样的琐碎小事。
因为我已陷入僵局,累积了太多荒唐愚蠢的选择,只能全面坦承,清算到此为止犯下的罪,被逼得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