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令兄吗?」
「你!」
罗莎琳德一边抽泣,一边回过头。
她的眼神吶喊著,不容许任何人触碰哥哥。
「你!是你!杀了哥哥吗!还是因为哥哥死了,很开心竞争对手又减少了!你打算在这种城堡里,互相残杀到只剩最后一人为止吗!」
她的斥责声在宴会厅内回荡许久。
少女的声调和眼里,充斥著令老师也不得不闭口的悲壮觉悟。那股意志强烈到彷佛随意伸手碰触,就会划破肌肤。激烈得压碎宴会厅,连埋没剥离城的天使们看起来也退缩了片刻。
「……不,这是……」
老师握紧举起的手。
无论说多少话,对现在的少女来说都很空洞吧。她的真实消失了,世界的关节全都移位。本来应有的好事没有出现,只有不可发生的惨剧持续上演。
「他是昨晚十二点多死去的吗?」
欧洛克开口。
「还要再踏实地确认不在场证明看看吗?」
「我受够了。」
露维雅断然转身。
「我已经大致上掌握到这场闹剧的真相,自会做好欢迎的准备。」
她抓起洋装裙襬,屈膝行礼后走向门的另一头。
老师没有目送她离去,再度充满耐心地向被害者的妹妹说:
「罗莎琳德小姐……」
「我不会把哥哥交给任何人。」
才年满八岁的少女毅然决然地宣告。
就算是超过万人的军队,大概也无法改变区区一名年幼少女的心思。
「…………」
看著那张脸庞,我不禁走上前。
「格蕾?」
「……罗莎琳德小姐、清玄先生。」
我自然地呼唤。
不管皱起眉的老师,忍不住向两人说:
「……能容我吊祭海涅‧伊斯塔里吗?」
「吊祭?」
罗莎琳德的眼中第一次摇曳著敌意之外的色彩。一旦动摇,少女身上的铠甲只是非常不稳定又脆弱的玻璃。即使是玻璃,也只有它能保护少女的精神了吧。
「……因为我……」
明明无意这么做。
明明没有那种资格。
为何我会对那位少女这么说?
「因为我记得祷文。」
*
观礼者只有寥寥三人。
除了我之外,有罗莎琳德、清玄和老师三人。
森林边境。他们下葬在离城堡前庭有段距离的空地上。隆起的土山,是由阿什伯恩的仆从们帮忙俐落掩埋的痕迹。到了这个节骨眼,阿什伯恩的仆从们仍毫无一丝动摇,总是带著清理损坏家具的表情,淡然地处理。
「其实,对化野小姐也应该立刻举行仪式吧。」
老师看著那座土山眯起眼睛。
海涅‧伊斯塔里的遗体暂且埋在化野菱理旁边。考虑到这两人的关系,说不定双方都不愿意为邻,但现况下无法那么大设铺张。
也由于需要准备,时间已经来到下午。
秋季的太阳高挂空中,有些萧索。
包含让鼻孔发痒的乾燥土壤与落叶气味,如果地点不是在这座剥离城,或许是一幕充满诗意的风景。
「格蕾。」
「……是。」
听到老师呼唤,我轻点点头。
我先举起手边的香炉,向土山奉香。幸好,即使在这座剥离城也不缺乏香料。这时本来必须洒圣水,但我没有带那种东西,而且就算一度加入过圣堂教会,我也不认为圣水与身为魔术师的海涅相称。
所以删去进堂和集祷,我只献上祝福亡者的祷告。
我深吸一口气。
然后。
「主神啊,赐我们逃离灾祸之术。【Lord God, in whom all find refuge.】」
祷词顺畅地从喉咙流出。
这就是所谓身体的记忆吧。明明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一张开口,祷词却如此轻松地涌现。
「我们求祢显示无限的慈爱,赐海涅‧伊斯塔里的灵魂慈悲。求祢接他而去。【We appeal to your boundless mercy: grant to the soul of your servant Heine Istari. A kindly welcome.】」
以为早就遗忘的词句没有停顿地流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