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语的「封闭」。是闭锁,是隐匿,是自成体系,总而言之,神秘作为神秘本身具有意义。
隐秘正是魔术的本质。能到达者越少,魔术就可能变得越强大。抵达剥离城前,老师说过越广为人知的概念越稳定,但这是与之相呼应凡是魔术师,即人人皆知的真理。
正因为如此,魔术师们坦率地接受了剥离城已故主人留下的讯息。因为在他们的世界【常识】中,这种谜题是很熟悉的兴趣,同时是选出相配人选的神圣仪式。
但是。
如果那根本不是谜题呢?
「我说过Shemamphorae的七十二天使可以变换为黄道十二宫,但同样也可以比喻为人体。大宇宙【Makrokosmos】和小宇宙【Mikrokosmos】总是相对应的,这些知识不需要对各位做说明吧。」
在场魔术师们的脸上掠过一阵紧张。
他们也领悟了老师所说的意思。
「Hachasiah是以白羊宫为掌管宫的天使。白羊宫粗略来说,庇护的是人体头部……」
说到这里,老师停顿一下。
老师发出低语,就像他也觉得这句话无可救药地不祥,但事已至此又非说不可。
「……特别特定Hachasiah的话,意指眼球。」
我忍不住差点叫出声来。
菱理在大厅念过的遗嘱留言,在我脑海中苏醒。
──「无法回答问题者,必须剥夺其天使。」
剥夺其天使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什么比喻,只是无比直接的魔术师留言。回答不出问题的话当然得承受剥夺,所以作好觉悟吧──是这种意思吗?
「也就是说,这个〈天使名〉是将以某种方式杀害我们的预告信。」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宴会厅内回荡。
宛若咒语。我甚至有种错觉,摆在宴会厅内的大量天使彷佛全都变成了要取我性命的杀手。
但是,老师就此垂下头。
「老师?」
「……糟糕透顶。」
老师低喃。
他完全没听到我说的话。老师现在就是如此迫切而专注。
「老师?」
我再唤了一声后,老师终于转头看向我。
老师的表情比起刚才发现〈天使名〉的意义时更添悲怆。
「……这可是糟糕透顶啊。」
「是指什么呢?」
「我说这个结果。不管凶手是谁,建立这种架构应该是目的之一。」
然后,他这么补充。
「化野菱理是聚集在剥离城的人中唯一知道阿什伯恩的秘法,又没有必要得到秘法的人。」
我向后面瞥了一眼。
光靠视线就足以令我明白话中之意。除了被海涅护著的罗莎琳德以外,魔术师们没有任何人感到恐惧。
倒不如说,他们看起来甚至感到欢喜。
因为他们确定,剥离城【这里】有需要隐藏的某种事物。并且为了得到它,没必要吝于互相残杀。既然担任管理人的法政科成员首先遇害了,又何需在意呢?
「哈哈!也就是说野兽仔细地剥下魔术刻印,挖掉眼晴,然后把她插在那里?真是仔细到令人发笑。」
「富琉加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
「不不,我相信海涅小哥的话。」
「……那么,你想说吾友革律翁‧阿什伯恩的亡灵在这座城堡的某处四处爬行吗?」
「哎呀。西札穆德的老人家,您是想说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吗?」
魔术师们的声音、声音、声音。
在宴会厅内交互回响的声音,复杂地参杂了各自的自负、敌对心态、好奇心,宛如在暴风雨之夜喧哗大笑的成群妖魔【Wild hunt】。
啊,对了。
正如老师所言,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寻宝。
但是,我的感想和老师略有不同。谜团并未从这个事件消失。不如说无论是凶手还是秘法,未解之谜无可奈何地位居于案件中心,甚至更增存在感。
差异在于谜题的性质。
那不是为了给人解开而设下的谜题。
而是如甘甜蜂蜜吸引魔术师们,为了招来死亡和灾厄的回路。正因为得到谜题这个驱动装置,故事取回原有的形态,拉开序幕。
──拉开惨剧【Grand guignol】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