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非常伤脑筋。
无可救药,别无他法,绝望地伤透了脑筋。
「为、为为为为、为什么你们会跑进我的房间!」
因为犹如白瓷的脸颊染上红晕这么逼问的人,正是露维雅洁莉塔‧艾蒂菲尔特。
另外,老师在打开铜制房门的瞬间彻底僵住了。
可以的话,他应该想直接关上门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但那扇门对老师瘦弱的手臂来说太过沉重,更重要的是,怒气冲冲的对方看来似乎不容许他逃避现实。
也许是即将就寝,少女换上了白色睡衣。
睡衣的质料也是高级柔滑的丝绢,价格想必昂贵到让人吃惊,但总之很可爱。设计上缀满很多荷叶边,又不会掩盖少女苗条的肢体……对了,她在房门打开后以惊人的速度藏到枕头底下的东西是狗狗玩偶吧?
我记得那是一个儿童节目里喜欢做菜的拟人化小狗,在紧要关头会变成骑士保护人,应该是完全体现了少女梦想的角色。我会知道这种事,是因为刚到伦敦时碰巧在宿舍的电视上看到……当然,当时的我并不想要,也没有每周空出那个时段收看,只有这一点我想要事先强调。
「怎么了!有什么藉口请快点说出来!」
她以令人感动的努力,应该说双眼含泪地藏起玩偶,毅然地挺起胸膛。
虽然即使不这么做,老师多半也不会发现,但如果我说话打圆场,感觉会破坏掉更重要的事物。
(……怎么办?)
我认真地想著。这是我来到伦敦以后,第一次如此迫切地过度思考。
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差太多了。
应该说判若两人。
在几个小时前,才跟那个几乎像怪物的老魔术师正面交锋的人是谁呢?
「……不,那个、等等,女士。」
老师忍著头痛,揉揉眉心并对她开口。
「好啊,我等,当然会等了,艾梅洛阁下Ⅱ世大人!没想到会有君主未经同意就擅闯淑女的房间,钟塔也名誉扫地了!」
强烈的魔术压力在露维雅的身边汇聚。
(……啊,这可不行。)
我有所直觉。
就算少女真的是另一个人,这魔术也是货真价实的,老师恐怕连反抗都办不到。虽然不到吊车尾,但我很清楚老师的二流水准。若和真正的一流魔术师起冲突,他的尸体能不能剩下一点灰烬都很难说。
「不、不是的,我只是被他们以〈天使名〉指定了住宿房间……」
老师举起信封,竭力地越说越激动。
信封表面上浮现Mihael这个词汇,总觉得那串淡淡朦胧的文字,跟这座剥离城一样不祥──靠不住。
「……是真的呢。」
露维雅眯起眼睛,确认老师的信封。
「不过,这个房间的〈天使名〉应该是Michael。」
「啥?」
老师重新确认挂在房门附近的标示牌。
上面刻著与露维雅所说的相同字样──Michael。说简单点,差异在于中间有没有C。顺便一提,看到标示牌时向老师说「好像是这里」的人是我。
「……唔,这……」
「对、对不起,好像是我……搞错了。」
对不起,老师,看来你的生命要在这里结束了。可以的话,死时请别怨我。
「……你果然做好觉悟了吧?」
压力渐渐凝聚在少女的手臂上,甚至让周遭空气也为之变质并呈螺旋状加速。
就在压力释放前,老师大喊:
「等、等一下!这是Shemamphorae!」
「──?」
露维雅犹豫了一瞬间,轻轻颔首。
「喔,原来如此。只看我的〈天使名〉看不出来,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也就是说,这座剥离城的魔术是以卡巴拉为基础啊。」
(……Shemamphorae?)
她似乎意会了许多事,可是我一头雾水。
我记得卡巴拉在魔术中也是著名的系统之一。原本是奠基于犹太教的一种思想,似乎未必包含神秘要素,但魔术师提起时几乎都是指魔术上的意义。听说钟塔的阶位也是以此作为基础。
但是,那个Shemamphorae是什么?为何会从刚才的对话得出这种结论?这依旧是个谜。
「这称不上赔罪,但能否看在刚才的情报上,暂时饶过我呢?」
「…………」
对于老师的提议,露维雅思索片刻后开口:
「……勉强及格吧。」
「幸好不是不及格,没想到我到了这个年纪,竟成了被打分数的那一方就是了。」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