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抬起头望向我们。
「──喔,总算来了!」
他悠然地盘腿而坐,还向我们挥挥手。
那厚实的手上沾著脏污,满脸肆意生长的胡须应该有几个月没整理过,肌肤因为污垢和尘土泛黑,连人种都难以辨别。
那人穿著像游牧民族的宽松衣服,但仍无法完全遮住肌肉发达的结实身材。手脚和颈项都粗得叫人吃惊,有饱经锻炼的痕迹。个子比老师高一些,但体重应该有将近一倍。
「喔~真奇怪的组合。这位小哥明明像正统派,这个女孩却没有那种气息。哎呀,该不会恰巧正在绑架少女吧?」
那人哈哈大笑,牙齿出乎意料地洁白。
他有双漂亮的眼眸。
黑色的眼瞳。
但眼眸深处也暗藏著危险。
眼里并存著孩童般的天真和老人般的狡猾。
「……请、请问……」
「……你是谁?」
精疲力竭的老师代替我开口。
也有种太过疲惫,连开口说话都嫌麻烦的感觉。
「富琉。」
男子说。
「这是我的名字。」
「……看你人高马大的,名字倒是很可爱。」
「不,其实我叫富琉加,但我不怎么喜欢。只念到富琉的话,你看,就是个像微风一样舒服的名字吧。」
他坦然地详细说明。
与这名男子相称的反倒是沙漠毒辣的太阳,或是摔角大赛的聚光灯之类的,但不可思议的是,唯独在爽朗这方面正如他所言,这似乎令老师很火大。
我也眨眨眼睛。
因为就算在过去的事件里,也不常见到这种类型的人。
(──嘻嘻,如果你的老师是瘦成皮包骨的狐狸,那个人就是睡迷糊的骆驼吧。)
右手又传来声音。
这次是只有我才听得见的低喃。
「嗯嗯嗯?」
男子──富琉的目光看向我。
我不认为他听见了那句话。不过,他愉快地凝视著我,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那没礼貌但绝非下流的视线彷佛看透我的内心,当我感到困惑之际,男子竖起一根手指。
「你为什么戴著那种灰色兜帽?明明长得满漂亮的,也不像是遮住的地方有疤痕。」
「那是……」
「请别太吓唬别人的弟子行吗?」
老师介入支支吾吾的我和男子之间。
「喔,果然是弟子和老师吗?你长得太有老师的样子,反倒害我烦恼了一下……」
「那是什么样子?」
「就是看起来很神经质,却莫名地会照料人吧?以前黑白片里的管家很多都是那张脸。」
富琉一脸抱歉地搔搔头。
「作为魔术师,有点太正派了?」
当然,无论老师或是我都不认为在这种深山里会有什么巧遇。
老师吐出一口气,主动发问:
「你也收到了邀请函?」
「喔,Yes!」
富琉从原本坐著的岩石上下来。
他在怀里摸索,从民族服饰内掏出唯一没弄脏的信封。信封用高级的纸制成,上面有淡淡的浮水印。不必看也知道,盖在封蜡上的印章与浮水印同样是以天使羽毛为主题的标记。
也就是说,跟我们拥有的信封是一样的。
「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睡午觉?」
「不,因为觉得一个人走很寂寞。」
富琉说出奇怪的话来。
他挥挥信封,亲切地笑了。
「反正都发函邀请了,我想大概还会有一个人过来。看,我说中了吧!」
「恕我直言,你有考虑过自己是最后一个的可能性吗?」
「到时候再说。我会在不至于迟到的时候,眼带著泪跑过去。别看我这样,我的脚程满快的喔。」
他交互动著健壮的手臂,笨拙地强调体能。
感觉就像一头狮子在拚命摇尾巴。这动作和那张沾染汗水和沙子的胡须脸莫名地适合,形成幽默的印象。
这或许是某种品德吧。
「……那么……你要同行吗?」
我拋下满脸写著别多嘴的老师,忍不住询问。老实说,理由我也不清楚。我应该和老师一样,生性不喜欢和他人有多余的交际,连提出邀请的自己都不禁感到难为情地脸红。
「真的吗!」
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