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回去,便脱离我肉体这个枷锁,直奔心爱之人。从宛如世界中心的那个奇妙小套房取回遗留的东西,回到她最爱的苍银骑士王──另一个剑兵身边。
对,这也得告诉他们。
有好多事必须说出来才行。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即使不能像爱歌那样,也要尽力而为。
四骑英灵能不能了解现况,全看我怎么解释了──
假如我犯了错。
他们恐怕会认为我是设置于第四层的幻想种、魔兽、陷阱所制造出来的阻碍或杀手,当场杀了我吧。我无法具体想像自己会以何种方式迎接死亡,而英灵们当场放弃暂且的合作而开始厮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咦、咦?
我会被杀?
啊啊,啊啊,对喔,有这可能!
这──不只是很有可能而已!
「我、我……是……」
我也知道自己舌头打结。
啊啊,真丢人。
若是爱歌,一定能用更美妙的声音,更大方的态度说出来吧。
我忍住随时要喷出唇间的恐怖与慌乱,想与这四骑具现化的神秘与幻想对话。一边即时选择该说什么,一边思考。拚命思考。自从在埃及边境遭遇仿制人面狮身兽Sphinx的太古魔像出谜语考我以来,我还没这么拚命动脑过!
当时是想起祖父一位戴眼镜的女性老友的话才能平安脱逃。
现在就不行了。
焦躁逐渐填满意识。
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好可怕,好可怕──
「小姐!」
弓兵的声音冲入耳里。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事了吗?出了值得他骂人的丑吗?
好可怕,不要。我不想死,虽然我八成帮不上你们任何的忙,可是我不要,我不想要痛不想要再害怕不想要死!
「不要过来。」
我好像说了这样的话。
同时,我到现在才了解自己是什么状况。
我不禁慢慢后退,忘了弓兵和此刻前不久才告诫爱歌几个说这里的墙壁设了很多陷阱,不要乱碰。手真的往墙壁伸了过去。
发现犯错时已经太迟。
我启动了陷阱。
脚底踏著石地的感觉冷不防消失。
我无能为力,往脚下瞬时开启的大洞掉下去。
「……!」
不愧是英灵,使役者。
剑兵和刺客立刻向我伸手。
来得及。
他们肯定能阻止我坠落。
他们拥有这样的动态视力和体能,只要我乖乖让他们抓住,就会拉我上去。弓兵也没闲著,正设法避免陷阱发生连锁反应。术士以单动或更快的速度,对我的座标施放飘浮魔术。
经过这几天,我的眼睛已习惯捕捉高速动作,能看清这一切。
可是。可是。
我已经完全失去勇气。
形同超常兵器,远超乎人类所知范畴的英灵们,使我害怕。
不晓得他们知道爱歌消失后会在失望之余导出何种答案,使我恐惧。
提早一秒也好,我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于是我不仅没抓住伸来的手,还不顾后果地往墙壁一踢。
自愿往张开大嘴的黑暗空洞──
掉了下去。
只身坠落。
†
我不停坠落。
到最后还是掉到洞里去了。
从应该是「迷宫」最底层的第四层再往「下」掉,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能确定的是,我感到自己距离原本的出入口愈来愈远。
随著内脏因坠落而浮起,心中也涌出一股灰暗的感觉。
我知道。
这就是所谓的绝望。
我究竟掉了几公尺呢。
我不想死,希望能活著逃出「迷宫」,用热水冲洗全身,稍微擦乾头发就在温暖的房间盖条毛毯上床睡觉。到喜欢的咖啡厅点每日的特制蛋糕,在洒满阳光的露天桌位享受悠闲的午后。
祖父留下来的藏书,我也还没读完。
好想认识一个美好的人,与他共组像祖父母那样和乐的家庭,给孩子满满的爱,不像满腹无谓野心的父亲那样弄得婚姻破碎。
不要,我不能死。
不能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