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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框中的Clown的照片。
──受到众人耻笑,一边流著泪,即便如此仍努力逗人发笑的,便是Pierrot。
他的脸颊上,确实画有一滴眼泪。
※
思考、思考、思考。
接著,我敲了Clown的房门。
夕阳的红光已经从窗户照射进来了。
我一打开门,Clown便说道:
「啊,美穗,你回来啦。」
我俯视著床铺上的他,摇摇头。
「我不是美穗,我是春花。」
Clown看著我。
「是吗?美穗,你长大了啊。」
我发出脚步声走近他的床边。
「真是完美的台词。」我笑。「不过我想,一般而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对自己的女儿说『你长大了』才对。」
Clown一语不发地缓缓躺平。
我站在他的枕边。
「我终于知道了。」
就这样跪坐在地上。
「你打从一开始就是Pierrot对吧?」
我抚摸他满布皱纹的脸颊。轻轻抚摸著肉眼看不见,但现在确实存在于此处的那滴眼泪图案.
Clown闭上眼。宛如放弃一切,接受事实般。
我继续说著:
「因为你是真正Pierrot,正因为你是非常高傲的Pierrot,所以才会主张自己是Clown。」
就和那个爱哭鬼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在教室里假哭一样。
因为Pierrot的工作便是以失败逗所有人发笑。
即使一边强调「我是Pierrot」然后失败,那还不够,就算说「我是故意失败的喔」我也笑不出来。正因为竭尽全力地努力强调自己是高傲的clown,即便如此却还是失败,这样才有意义。
「你就是这样一路活过来的吧,从进入八月后起也是。你一直试图在不让我察觉的情况下逗我发笑吧。」
有很长一段时间,Clown一句话也不说。
我也保持沉默,看著他的脸。
那是宛如没有水蒸气的沙漠的表情,或者应该说是没有波浪的巨大湖面般的表情。两者皆是安静且有些寂寞的。
最后,他终于缓缓地摇摇头。
「我没办法逗你发笑,真是丢脸。我明明是愉快的Pierrot,却只能一个劲儿地祈祷,希望你别再哭泣而已。」
啊,果然。
因为我一直在门口偷听,所以我知道。
「那个,你,就快──」
我紧咬下唇。找不到适当的词汇。
Qown笑著额首。
「嗯,我好像就快死了。」
我将累积在肺部的灼热空气吐出。
「真的吗?」
「嗯。」
「已经,无能为力了吗?」
「嗯。」
他依然面带笑容地摇头。
「虽然你或许会觉得难以置信,我见到了死神。死神说我就快死了,所以她是来回收灵魂的。」
死神?那是什么比喻吗?
不过那种事无关紧要。
他就快死了。重点只有这个。
「所以,你为了保护我,才会装作不认得我吧?」
为了不让我因为Clown的死而受伤,所以固执地将我误认为别人。
──半年前的那一周当中,对我而言,只有Clown身旁是能令我放心的地方。
这个房间就是我的避风港,新妈妈及爸爸都令我感到害怕。我在这附近没有朋友。只有在令人难以想像他是我的外公、宛如童话故事的登场人物般的Clown身边,我才能感到放松。
不过,Clown拒绝当我的避风港。
我想,只要多聊聊,Clown应该会成为对我而言相当重要的人,因此无法离开床铺的他,才会一直坐在床铺上,假装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因为我知道重要之人死去的伤痛。所以你才会设法不继续伤害我。」
这样简直就像Pierrot一样。
如同在脸颊上画上一滴眼泪,为了周遭的笑容而自我牺牲的Pierrot,他明明知道许多事,却又一直装出不知情的模样。
「为什么?」
我握住床铺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