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将视线转向车内的时钟,马上就要五点二十分了。
此时天际已经相当明亮了。可以清楚知道,太阳确实在山的另一侧。
「因为当时的晨曦非常美丽,所以才会将你取名为光理,伴随晨曦一同诞生的光理。」
「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吗?」
「是呀。」
她不太清楚。
并不是喜悦,也不是悲伤。当然,更不是毫无感情。
光理感到莫名,她看向窗外。
此时,太阳的碎片突然从山的另一侧出现。
一点光芒。接著,光线从那里笔直地透出。天现在正好亮了。
「生日快乐,光理。」
妈妈说。
在山的另一头,宛如半熟蛋黄般圆润的橘色太阳升起。接著,天空较低的位置透出红色、与蓝色混合成紫色、或呈现出更加复杂的颜色。
「谢谢。」
光理回答。
结果,那是妈妈唯一一次谈到父亲的事。
光理也不想再询问更多。
无论父亲是怎样的人,光理都会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跟晨曦一起出生,所以叫光理。她很喜欢这有些愚蠢却简单的名字。
所以,每年八月二十日的早上,光理都会和妈妈一起迎接晨曦。
不可思议地,这一天从未下过雨.虽然曾经遇过前一天下午的天气转坏的情况,但每年生日的早上却都是晴朗的好天气。
光理十分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样的幸运。
再怎么说都是生日,是极为漫长的一年当中唯一一天特别的日子。因此也没有神明会特地在这一天降雨吧。
这几年来,光理经历了许多重大的挫折,令光理各方面都疲惫不堪。无论是意识、身体,从头到脚都疲倦至极。
周遭的人们都异口同声地说:
你一定很难过吧?
你一定很痛苦吧?
光理并不清楚。在听到有人这么问后,她才头一次产生难过、痛苦的感觉。在此之前,或许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感到疲倦而已。
──不过,真是如此吗?
搞不好自己原本就已经相当难过、相当痛苦了。只是因为疲惫至极,所以在别人指出这一点之前,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罢了?
不知道。她想看晨曦,想在生日看到美丽的晨曦。彷佛只有那道光芒,能肯定光理,令她稍稍获得慰藉。
然而,去年八月二十日的早上,第一次下了雨。
无论再怎么专注凝视,也看不见晨曦。
当时,她便下定决心了。
──如果明年也看不见晨曦,她就要放弃许多事。
※
即使日期改变,进入八月二十日,雨也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上午三点三十分,光理戴上手表,只将钱包及钥匙卡塞进口袋里后便走出房间。她将行李全都留在房里,无论是随身听或是美工刀,现在都不在手边。
跟原田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四点,日出的预定时间大约是五点二十分。约好的时间相当早。
她走出外面时吃了一惊。风很强,雨势也比想像中大。
光理没有带伞。那是当然的,因为她计画今天早上如果没有放晴,自己就要死去。她以穿著衣服跳进游泳池的心境穿过道路,冲进饭店对面的便利商店里买了把塑胶伞。
话虽如此,在强风中撑伞行走是相当困难的,如果稍有差池,伞三两下就会翻过来吧。
光理极力将伞压低,一边仔细注意角度,一步一步地朝著目的地前进。
豆大的雨滴敲打著伞面,发出声音。
湿度一定极接近百分之百,才会明明很热,汗水也不会蒸发。风将头发吹乱,稳住乱动的伞柄的手臂也很痛。一开始,她尽可能地避开水洼,然而,当她遇上无论怎么迈开脚步也跨不过去、如河流般的水洼后,就觉得无所谓了。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独自走在雨中,实在令人郁闷。她每踏出一步,皮鞋便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更让人感觉凄惨。
不过,她还是只能前进。
──我昨天一定是疯了。
今天根本就不可能看见晨曦。而且,就算真的看见了,又能改变什么?不应该把别人卷进这件事里。
去向那个名叫原田的男人道歉吧。
向他道歉,请他当作没发生过昨天的事吧。
早知道应该跟他要手机号码的。一想到他也和自己一样,在这场令人不快的雨中前进,就令她歉疚。
──我只要独自一人径自死去就好了。
那才是最为平稳的。
光理以匍匐前进般的心境一步一步地前进。街灯的光线映照在路面上薄薄一层流动的水面上,看起来就像是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