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强尼‧托卡的《我的死亡书》

1;托卡愚蠢的死法而感到悲伤。搞不好还会在内心想像著更精采的结局也说不定。

  于是,他拿起了铅笔。

  在那里补充了两句话:

  强尼‧托卡,奇迹的大复活!

  然后又写了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

  上面只写了这样的两句话。

  宛如强尼‧托卡至今为止曾写过的童书般。

  将单纯且有利于自己的奇迹,轻易地展现在你眼前。

  4

  莫名其妙,没有一丝条理,也没有任何伏笔,唐突至极。这并不算是一个故事。

  然而,我却泪水盈眶。

  我不由得沉浸在莫大的感动之中。

  我的视线无法从这短短的两句话上移开。我无数次、无数次地反覆读著。

  我感到歉疚。我终于了解了,我写了绝对不能写的小说。我不能让小孩子阅读这样的作品。不能让强尼‧托卡的读者阅读这种作品。我由衷感到后悔。

  然而,我却开心不已,

  有个读者在强尼‧托卡的小说上补充了这两句话,这令我喜不自胜。为什么呢?我明明那么厌恶。每当有人称赞强尼‧托卡的小说很有趣时,我总会忍不住抱头啊。而这简单的两行字,其中的美却是无庸置疑的。

  我感到悲伤,被罪恶感笼罩,却又开心不已,泪水盈眶。

  会被这段文字感动的人,全世界恐怕只有我而已。一定不会传达给其他人吧?不过,在我从迄今所读过的各种文章里获得的事物之中,这份感动最为庞大。

  难以置信。

  不过,不会错的。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所寻找的事物。为了我而写的,我理想中的文章,毫无疑问地就在这里。

  简直就是犯规。

  我不认为自己写得出比这两句话更优秀的文章。

  我无法想像会存在任何比这两句话更能令我感动的文章。

  所以,我想撰写小说。

  别无他法。

  为了写这两句话的某人,我必须写出他所期待的小说才行。强尼‧托卡非复活不可。

  其他的事,我完全无法思考。

  总而言之,写吧。立刻开始动笔吧。虽然还没决定好开头,但我还是想面对书房的书桌,乾脆地敲下键盘。

  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我敢肯定,现在的我应该写得出来。虽然可能跟我的理想有些不同。不过我现在应该写得出自己能够接受的小说才是。

  我从板凳上起身,将握在手上的《我的死亡书》──以两行份的奇迹让强尼‧托卡克服死亡的故事──放进信封袋中。

  我抱著信封袋迈开脚步,泪水令视野变得模糊。真是的,都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哭什么哭啊?不过,没有办法,我太感动了。

  我无法克制地跑了起来。我穿越公园,用力踩著柏油路。我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不过,我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就是现在,我现在必须写作才行。

  我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家。

  对了,记事本。我将手伸进口袋,不过我摸到的并不是记事本,而是手机。这一瞬间,我想起那名编辑的事。

  我激动起来,连自己正在做些什么、正身处何处都搞不清楚了。不过,对了,向她道歉吧。向努力制作强尼‧托卡作品至今的编辑谢罪,接著告诉她强尼‧托卡复活的事。就像撰写小说的第一行般,先从致歉的简讯开始吧。

  之前我曾经对她说过:

  ──至今为止,你我合作出版的书籍中,没有任何一本是正经的。

  不过,那是错误的。一定是错误的。

  就算是如紧闭双眼、撝起耳朵、胡乱吶喊般,即便是关在书房中疯狂写著小说般孤独的工作也无所谓。就算独自一人绝对找不到那份价值也无妨。

  只要一传达给某个人,言语、文章便开始拥有了意义。

  但是,只有这一点我没有把握。

  ──我认为我的话语并没有传达给任何一个人。

  我丧失身为作家的资格了。

  耳畔响起她的话语:

  ──冷静一点。你这个想法不是认真的吧?

  没错,她的指谪永远是正确的。

  我拿出手机,设定好简讯的收件者后,开始打起讯息。输入文字很浪费时间,令人心烦。不过,总之就写吧。以强尼‧托卡的身分撰写。完成,重读一遍,又修改了几处细微的表现方式。

  这样就行了。

  正当我打算按下传送键时。

  我听见了声音,尖锐的声音。我将视线从手机萤幕抬起。

  回过神来,日暮已西沉。在被夕阳染得一片鲜红的世界中,浮现两道并排的光线,两道尖锐的白色光芒──车头灯,是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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