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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好不容易才有了新家人,还是跟他们好好相处比较好。」
她的表情没有改变,只有眼里闪过一丝寂寞。
「我不要,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今后也继续在一起嘛!」
我摇头。
「这是无能为力的,因为我就快死了。」
对于死亡,我并不感到悲伤。因为我早已几乎无法离开病榻了。现在的我,只能看见这间病房,这辽阔世界中的一块碎片。当它变成零时,究竟又会有多大的差异呢?
所谓的「住院」真是一种优秀的机制,能将人悄悄地与世界上的许多事物切离。我耗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在这张床上缓缓地步向死亡,就连现在也正在逐渐死去的途中。进入八月,这过程就会结束,死亡完成,仅此而已。
生与死就这样,藉由这间纯白的病房无缝接轨。
「别说那种话啦!」
佐伯的表情扭曲。
虽然似乎快哭了,但还是没哭。她真坚强。
「不过,这是事实。我就快死了,这点无论是医师、妈妈,或是你,大家都很清楚。」
其实,我应该已经死了。我原本应该在七月二十九日的上午零点十八分零八秒死去。如果死神少女的话是正确的,那就是这样。
「我为什么还活著呢?」
如果在当时死去,一切就会变得更单纯。
「你那么想死吗?」
「我并不是想死,但我觉得活著很麻烦。」
「我不懂。」
佐伯低下头。
──人类是会求生的生物。如果放弃活著,人类就会成为不是人类的某种存在。
死神少女低语。
放弃活著的人类,那就是死者。
「这样就好了。」
我低喃,这是自言自语。不过,却有两句话语回应。
「我不要,我们一直都很了解彼此呀!」
──死者不会拥有灵魂。你现在仍拥有灵魂。
我回答。
用同样的话语回答两人。
「没那回事,全都是你的错觉。」
我一定早就已经没有灵魂了。而我跟佐伯真正了解彼此,其实只有国小二年级时,在那傍晚时分的校圜中那一次罢了。
佐伯虽然在摺叠椅上动也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静静地站起来走出病房。她仍然低著头,在门关上前,小声地说了句「明天见」。
我听见脚步声,小跑步离去的声音。佐伯在这七年间,从没在我面前哭泣过。
死神少女目不转睛地盯著我。
「你说了谎。」
我躺下来,闭上眼睛。
虽然很想睡,但我却辗转难眠。
在夜里,深夜时分。
病房早已熄灯,月光虽然会从窗户透进来,但并不是那么明亮。
死神少女坐在床边的摺叠椅上,就跟佐伯中午时一样。我睡不著,愣愣地眺望著天花板。
她开口:
「我经常会思考人的死亡。」
死神思考死亡的事,这令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不过试著想想,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从事各行各业的人类,也会反覆思考与自己工作有关的事吧。
我看著死神少女,她继续说道:
「大部分的人会否定死亡,我了解他们的心情。对死神而言,自己的消失也是令自己恐惧的事。」,
「不过,你们不是会收集灵魂吗?」
「那当然,因为我还想继续维持自我。如果不收集灵魂,我就无法继续是死神,所以我当然会继续收集灵魂。我想,那一定跟人类需要进食是一样的」
「也有不再收集灵魂的死神存在吗?」
「有,我曾经听说过,但详情我并不清楚。」
我看向窗外,看不见月亮,恐怕是角度的问题吧。我只能听见夏虫从某处低矮的位置鸣叫著。
「我无法拯救你,你确实会在七月结束时死亡。」
「嗯,我知道。」
「你真的对活著没有任何执著吗?」
在很久以前,我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回答:
「其实,我很不想死。」
我一直在说谎。
我想,一开始一定是为了我跟佐伯而撒的谎。
「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很讨厌佐伯春花。」
国小二年级时,在傍晚